临海公主(106)

她气恼的闭了嘴,眼中的怨毒之色犹胜以前,双拳紧握于袖内,此刻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也不不得先压下来,她对自己说,来日方长。

直到男子的身影隐入了宣极殿的地面之下,之前殿中间的地砖慢慢合上,不留下一点痕迹,她才展开袖内的指,掌心已被抠去一块皮,红色肌肉露出,痛苦漫上心头。

司马清睁开眼睛时,牢室内的光线已比平时亮了不少,她诧异的抬头向四周看了一圈,才发现在墙上的一处放油灯的地方,居然有一颗荔枝大的夜明珠。

二狗从草堆里坐起,打了个哈欠,眼睛四处望了望,也发现了室内的不同。

他怪叫的扑到墙底下,伸长手去够,奈何他还未长大,连珠子的光晕都摸不到,跳了两把,均落空。

“这是用来照明的,不是用来吃的。”拓跋城的声音从草堆里传出来。

二狗扒在墙面上,抬头幽怨的看着发着白光的珠子,长长叹一声,深为自己的个头感到沮丧。

过了一会,二狗转过头来,“城哥,你能把珠子弄进来,自然能把自己给弄出去,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没有白如夜,夜如地狱的地宫里?”

草堆悉悉索索的一会,扔出一条内裤,内里的人嗡声嗡气的道:“看样子,这几天的包子吃得太撑了,有人聪明过头了。”

二狗马上换脸正色的道:“城哥,别扣我狗子的粮呀,我不问了,什么都不问了。就当好一只狗。”

“啪”一声暴粟在印堂前炸开,他眼眼看到司马清又要敲下第二记,忙跳开。

司马清道:“别把外面当世外桃源,兵荒马乱的世道跟地狱有什么分别。”

“清姐说得对,外面的确乱得很。这不对面关了一群人,来十几日了,从没有出过声。好像这里比外面要好,好到他们都不愿意离开。”

第 91 章

二狗说的对面,是一间不过几十尺的小牢房,之前的死了,换了一批人进来。

也不说准是哪从哪个城池里俘虏来的奴隶,总归一个个都梳着与汉人不同的脏辫,辫尾坠着红色的布。

说起来,跟拓跋城以前的让她梳的辫子还有些相似,不同的是,拓跋城的辫子是从头顶开始结,每一根辫子不过半指粗细。

而他们的从侧边结两根麻花辫子,挽入发根之内,搭在肩头上,看着又粗又黑,分外的粗野。

此时,牢门外传来一串沉沉的脚步声,对面的牢房跟着一阵骚动。

司马清进来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个死气沉沉的对面,有了一点动静。

听闻对面关着的是氐族部落里的几个放牧的奴隶,因为丢了马和羊,被流放到此,成了地宫里的囚犯。

他们与别的牢友不同,不喜欢跟外族的人打交道,只几个人围在一团半天放不出一个响屁。

司马清还好奇,什么样的人居然能两个月不说话,不出声的,难不成全成了割舌的哑巴吗?

随着脚步声消失,那边的骚动终于平静下来。

司马清借着夜明珠的光,终于看到一个身形臃肿的人,扒着牢门,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定睛一看,那人的下~身湿漉漉的,像是拉了尿在裤子里,可是鼻底却传来一阵的血腥之气。

这是怎么了?

司马清回头看向刚刚醒来的拓跋城,“城哥,对面的人是不是在打架?”

“打架?”拓跋城披衣过来,寻着光线往对面看了几眼,又默默的回过身,坐回草堆里。

“城哥,你看那人被打得都尿裤子了。”二狗被关得无聊之极,找不出乐子的他,看到有些打斗的事,不免想看看热闹。

拓跋城鼻里轻哼一声:“打你个头,那是打架弄的吗?”

“不是吗?”司马清睁大眼看了几次,实在想不出除了打架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有什么事会让一个正常人弄湿裤子。

拓跋城摇了摇头,看到好奇的司马清还在抻着脖子猛看,他看不下去的拉了拉她的胳膊:“人家在生孩子,你个姑娘家的看什么看?”

“什么?生生生……”司马清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后面的话,这牢里,也能出这种事的。

二狗说过,对面的少说关了半年以上。

因为只有半年以上的那种,才会一日有两顿吃的。

刚来的,全只有一顿吃的。

这种久关不死的,被视作可以生孩子的奴隶,生出的孩子比那些一关就死的身体要强壮许多。

所谓优胜劣汰,在身为两条腿的工具身上得到了应证。

没有生存权、生育权、生命权,作为人的尊严全被剥夺了。

“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司马清问。

拓跋城眼睛阴沉的看着牢门的一角,想到了崔喜恩,父亲,这个词对于奴隶的孩子来说,是给他们带来耻辱的“畜生”。

怪不得,对面一直以来都沉默得如同没有人存在一样,这种屈辱摧残着每一个成为奴隶的女奴。

她们成了有口不言,不能为自己的做主的最低层的一群人。

“阿乐,不要叫,不要叫,让他们发现了,你和孩子都会死的。”

一个女子轻轻的在那名张大嘴巴,痛苦难当的阿乐身边道。

阿乐脸上憋得通红,在地上爬来滚去,一会坐,一会站,宫缩的痛楚、怕被发现的恐惧,双层压力下,让她变得焦燥不安。

司马清坐在牢门前,看着对方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块破布,很快,有女子七手八脚的把她的身体架起来,轻声的催促着她把双腿打开。

大约是这里动静惊动了牢头,之前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女子们伸出污泥满满的手迅速的捂在那阿乐的嘴上,逼迫她把声音咽回喉咙里。

可是生产的痛苦怎么是一个忍字能压得下去的。

阿乐的唔咽声在喉咙里打了一个来回,终于在被拖到了牢门的深处,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挣扎着挥动着手,想让自己发出求救的声音。而伸她的每一只手,都在堵塞她的喉咙,有的甚至掐住了她的脖子,借以威吓她不要发出动静。

黑暗的牢,被压制的人性,还未出生就快要扼杀的一条生命,被同类无情的倾轧,为争夺一丝生存空间的阿乐,终于无法抵挡生命的感召,从腹腑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段狼!”

司马清听得分明,站了起来,而一双灰色牛皮的靴子同时站在了牢房的中间线上。

“哗啦”一声,金属铁链互击撞出阵阵的脆响,两个男子走进去,将痛得满头大汗的阿乐拖了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司马清伸出胳膊,扯住了其中一名牢吏的袖子,“她只是要生孩子了。”

牢吏道:“是呀,生出的孩子,正好喂给南宫里的野兽吃。”

“为什么?为什么要小孩子去喂?”

“哈哈,不用人喂,还用牛羊肉去喂不成?”

“人是最省事省钱的了,这里缺钱缺粮,就是不缺人。”

司马清全身打了一个冷战,“你们也是从小孩子长大成人的,杀了他们,跟杀你们自己的孩子不是一样吗?”

“贱奴的孩子,只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出不了力,还要吃我们的喝我们的。”

司马清摸了一把身上,除了耳坠子,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已经全拿去换了吃的喝的。

回首望了一眼拓跋城,他有伤在身,强行跟牢头作对,只怕又会招来一顿毒打。

跑过去,取下了那颗当灯用的夜明珠,执在手里道:“我拿这珠子,换这个女奴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牢头眼睛一亮,司马清自进来后,用不少东西换了水和吃的,有时还能让她出牢门放风,可那些东西都不及她手里的夜明珠值钱。

本以为这几日,司马清再没有拿东西换吃食,想来是被他们给榨干了,不料她居然还有这么一颗夜明珠,当下把女奴扔下,拿了珠子走人。

阿乐趴在地上,痛苦的翻来滚去,初人母,她并不知道一个孩子的出生,居然是这么煎熬。

司马清见她得救,立即向对面道:“快把她接回去,她要生了,要生了。”

阿乐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司马清的跟前,大声叫喊:“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就在这。”

二狗跑过来,瞪眼看着阿乐:“她又没有生过,她不会接生。”

阿乐狂乱的摇头:“牢里没有吃的,他们会杀了我的孩子,会吃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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