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
“你以为我…难过?我不需要安慰,看一场球赛,就高兴起来了。”
“我知道,可有人比球赛重要,就算免费的门票,也没有她重要。”萧楠开着玩笑,手里多了一封信。
“给谁的?怎么在你手里?”逄洮很激动。
“你肯定知道,装傻都不会,难怪人家不理你。”萧楠像一位大赢家,讲着心高气傲的话。
“刚才…不是故意的。”突然发现不对,又结结巴巴地道歉。
“我很小气吗?”逄洮撇了一下嘴。
“我喜欢梁思成,他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可我只会模仿徐志摩,学不来他的浪漫,还有诗!”过了一会儿,逄洮讲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喜欢的人不是林徽因,做了梁思成又怎样?徐志摩的诗,也只对陆小曼起作用,为什么不做自己?也许有一天,同样有一篇《偶然》问世,署名却是逄洮。”萧楠看着他,天真地讲了一堆空话。
“她的家人不在身边,至少你不是张幼仪?”萧楠又安慰说。
“我没她幸运,命运公平,却也残忍。” 逄洮低着头。
“命运公平,所以才残忍。”萧楠肯定地说。
“是非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我只听你说。”逄洮抬起头,脸上竟浮起一丝笑。
“幸福很简单,安静的草地,透明的阳光,一些又傻又笨的回忆,像看着自己的人生在银幕上放映,对了,庆祝,错了,放鞭炮庆祝。”讲出这样一番话来,萧楠几乎吓了一跳。
“可你说的是…不确定。”逄洮小声地提醒。
“我记得,与浪费无关!”萧楠爽快地回答。
“与浪费无关,跟享受有关?”逄洮呆呆地望着萧楠。
“跟药有关!”逄洮手里多了一包药,看了一下萧楠说。
“谁病了?”萧楠问。
“你说…装傻都不会,感冒了,还跟你说话,我生病了,你去买药。”逄洮笑了笑,故意把头扭到一边。
“你买的?”萧楠关切地问。
“我才懒得管,别人托我给你的。”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谁?”萧楠忍不住问。
“她让我不告诉你。”
萧楠朝逄洮狠狠地瞪了一眼,没好气地说:“早知道你不说,我就不问了,浪费口舌。”
逄洮没有说话,呆望着萧楠,脸上露出一丝不安。
这样一副窘相,心里一定在想一些天真的问题,萧楠却没有就此放过,又闷闷地说:“不问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我不识趣。”
“记得按时服药。”逄洮嘱咐了一下,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望着臃肿的背影,萧楠心里却没有高兴起来,气话说开了,反倒一丝愧疚缠在心头,解不开松不了,又说:“我说的话,不是故意的,我们说的浪费,不是同一件事。”
“瓷像放窑烧里,大概才是快乐的,成了摆设,总会摔碎碰出缺口。”望着一张像呆了似的脸,萧楠讲了这样一番空话。
“别拿我当女生。”逄洮笑了笑,也就走开了。
草地上,阳光投下一片影,懒洋洋的铺开,好似撒在心底,静静舒展开来,一片云雨似的清凉,萧楠像一个汗涔涔的旅行者,一路颠簸,一路泥泞,初秋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好似洗净了身子骨,蹦一蹦,就能扯下一片云彩,自己说了一句谎话——瓷像放在窑烧里,大概才是快乐的!
晚风中,弥漫着野菊的味道,静谧的时光,好似一帘幽梦,阳光掠过屋角,如蚕丝一般璀璨,像一块华丽的瀑布坠落下来,让人惊叫,溅在草地上,成了一地无法拾掇的落花,沦落为小小的遗憾,心里却是暖烘烘的,脸又让风吹得发凉。
第5章 薰衣草香露
教室里,稀疏的人影散在座椅间,好似一块奶酪镶嵌了几粒芝麻,这样一块糕点,却是十分可怖的。
看见萧楠走来,几个女生快快地聚在一起,好似在商量着什么,目光不停地投向萧楠,偶尔一阵哈哈大笑,高兴的样子好似笑翻了去,女人聚在一起,大概总会说一说衣服、聊一聊化妆、东家长西家短。
冷清的教室里,给一阵阵笑声弄得活泼起来。
萧楠敏感的心里,谨慎地告诉自己——这样放肆的笑,一定不怀好意!可提醒归提醒,尴尬的脸上,依旧热烘烘的,像燃了一堆篝火,逃跑的念头装在脑子里,随时都会行动起来,矛盾的是,一个懦夫的思想,一个勇者的行为,竟完整地凑在一起,过了很久,好似赫拉克勒斯伸来一双大手,一下子把萧楠拖到了门边。
随着“砰”一声巨响,门重重带上了,萧楠心里竟好似熬了一锅汤,一下子炸开锅,吵得不可开交。
长廊上的橱窗,飘散着柔和而昏暗的光,萧楠来去了几次?总也数不清了,细想一下,竟没拿正眼看过一次,层层叠叠的“通知”粘了厚厚一层,黄的打紧,像寒风中的秋叶,背景墙一片死寂的白,与四周的空白相比,好似板块分离前的陆地,这样的好处是,哥伦布大概不用漂洋过海,对一个喜爱新鲜事物如萧楠的人,心里生不起一丝兴趣,这样的冷漠近乎无情,心却不是死的。
萧楠注视着这一片莽莽小世界,一个身影缓缓走来,算不上陌生,却也称不上朋友,只叫得出名字,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走在人群里,最多看几眼,一张脸生得十分漂亮,总让单身的男人蠢蠢欲动,实在无趣的很。
溪陌的脚步声,在冬日里一定十分有趣,总让萧楠想起鸡鸭过霜桥,雪地里撒了一路梅花竹叶,皑皑冬日,推开小窗,一定惊心动魄,淡淡的香气弥散着,那是一束薰衣草,一双小手擎着一大束紫色的精灵,极小心地望着漆黑的背影,一抹孤单、一缕香气、一丝盼望,萧楠极快地回过头,竟似嗅到了呼吸的气息。
流言总围绕着安静的人,内向的见心理医生,极少说话的练习交流,不去球场的,四体不勤…,溪陌很幸运,分在最后一类,手里抓着一串钥匙,轻轻晃一下,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十分刺耳,萧楠最严重,一切都要学习,在人们眼里,生活一直是喧嚣的。
“我的钥匙…怎么在你手里?”萧楠奇怪地问。
“你的意思…,是我拿了你的钥匙?”
“没…,你误会了,我…,只是很奇怪,没…,没别的意思,你…多虑了。”萧楠干涩地回答。
“你见过的小偷,都很善良?偷来的东西,再还给别人。”溪陌不依不饶。
“我在教室发现了一串钥匙,听说你的钥匙不见了,我想应该是你的。”沉默了一下,又向萧楠解释。
“我翻遍了寝室,以为丢了,没想到忘在教室了。”萧楠不敢看溪陌,低着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
“谢谢…”
“为什么谢我?我是小偷。”
“对不起…”萧楠不停地道歉。
“开玩笑的,不用紧张!”溪陌捂着嘴笑。
广场上,一群人穿红着绿,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这是一片热闹的花花世界,高昂的音乐穿过人群,直达天际,夜空仿佛也被唤醒了,口哨声此起彼伏,鼓掌的声音好似海浪,几个身穿节日盛装的“小人”,戴着尖尖的帽子,一面蹲着马步四处奔跑,一面拍着手,好似百老汇的小丑,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璀璨的星空,露出一片冷艳艳的光,罩在人们头顶,夜空也是寂寞的,一样睽视着人间的欢乐。
“你谢我,就一句话?”溪陌说。
“不如去跳舞吧,算你谢我。”溪陌朝远处看了一下,回头望着萧楠。
“不会…。”萧楠窘地说出话。
“我教你,马上就会了。”溪陌坚持。
坦白需要勇气,萧楠是一个“安分”的人,跳舞是一群“疯子”的爱好,混在一起不伦不类,说开了,倒挣脱了,却遭“抛弃”了,像木头人似的站在一群人外。
萧楠的死脑子里,装了一大堆愚昧的理由——跳舞是无聊人干的事、男女有别、女人才想着跳舞…,眳濠一直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守旧的思想?在明眼人看来,谎话说了一大摞,脸不红,心不跳,竟也没重复,理直气壮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快。
“还是…你去吧,我等你。”萧楠羞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