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别想动这里的一点东西。”
“祁衍就算死,我也要看着他的尸骨回到这里,这事才算完。”
“除非——”
“你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沈问歌眯了眯眼,明明是不在意的模样,话却说得十分狠戾,和方才屋内完全不是一个人。
赵氏也没慌,打理了自己的衣物上的褶皱,顺便推开了想过来帮她忙的丫鬟,不急不恼:“你赶我走也没有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学着去接受它,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何必还坏了你的名声。”
赵氏显然也预想过她的举动,也未慌神,又仔仔细细的打量过显着粗蛮的沈问歌后,才转身离去。
在府上一干人的注视下,赵氏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在扬起的尘土在街角弥散后,沈问歌丢掉手中的打棍,她的手还在颤抖,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样握着它打的赵氏。
不过还好赵氏没有突然发难。
她来好像只是为了告知她祁衍的事。真是不知道这人安得什么心。
不过,若是没有沈昀提前知会她一声,她哪怕是不自乱阵脚,也会惊慌无措。毕竟,那不是皇城,是千里之外,她从未去过的北疆,她无法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别说去掌握祁衍的动态。
沈问歌看着府内众人甚是担忧的面庞,他们想来是都知晓了祁衍的事。
“公子绝对不会有事的,别人说的还是莫听的好。”王管家率先说道。
紧接着,就有人呼应:“就是,公子那么聪明,怎么会出事。”
一片附和之声。
沈问歌终于露出个浅笑,说:“是。”
哪怕她不这么想也没有办法,眼下留给她的路子并不多。现下还是想想赵氏会怎么对付她。现在真是把赵氏母子得罪全了。
“走吧,我们回府。”沈问歌迎着太阳,大步向门里跨。
总不能让祁衍回来,发现自己的府邸被易了主,那她也真是太无用了些。
不过,那个混球,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没人知道。
沈问歌嘱托王管家去找留在将军府至少六三年以上的仆人,自己则是收拾收拾物什,准备去找一趟福伯。
毕竟福伯看起来知道很多东西,如今祁衍有难,他不可能不开口。
沈问歌将事情都一一安排下去,连外面夜幕降临,都未曾察觉。
最后还是锦书看不过,去厨房端了那吩咐温着的菜式,准备让沈问歌用一点。结果,她只是出去一小会儿,再回来时,本是在案前写着什么的沈问歌,竟已是不在屋内。
“小姐——”
锦书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找人,在路上,还碰上了王管家。
几乎是府内所有人都在找着沈问歌。
他们是最后才找到马厩的。
沈问歌正看着马厩里的马发愣。马厩这里的灯很是暗淡,打在沈问歌的身上,显得她很是没有生气。
“小姐,你在这儿做什么啊!”锦书先扑了上去。
沈问歌还在神游,口中喃喃:“如果我会骑马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去北疆找他了,看看他究竟是死是活。”
第48章
沈问歌只是发了会儿傻, 自从那次蹲在马厩一会儿,似乎就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但她振作起来没有什么大用。
不过几天的时间,谣言在皇城中喧嚣尘上,人们皆口相传, 那祁衍出的事情定是有什么猫腻, 连带着起祁老将军都受到了诽谤。
那谣言早上听的时候还是祁衍和敌军交好, 到晚上时,人们已经开始传是常驻北疆的祁老将军主导此事, 不然为何一直提拔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当然,镇北将军在百姓心中还是有所分量的, 不敢明说, 人们只能将矛头指向祁衍。
宫里大概也有所动作,但是容不得沈问歌猜测。但沈问歌隐隐觉得,皇帝同祁衍, 绝对不是表面上那般素无交集的样子。
不过外面谣言纷纷, 三人成虎, 愈演愈烈。
掰着手指头想, 也知道这幕后作俑者是谁。赵氏还真是嚯得出将军府的颜面出去,不过这通敌的罪名,倒不像是赵氏所为。
她不可能蠢到杀敌一千, 自损八百的程度。
这后面,想来还有其他人推动所致。
沈问歌听着王管家激愤的回报着街上又传了些什么谣言,觉得此事颇为棘手。再这样发展下去, 怕是沈家也脱不了干系。
祁衍上辈子既然成了最后挽救朝廷的一把刀,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这是她心知肚明,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事情。
沈问歌未来得及作出决定, 府门外一阵喧哗。
竟是有人在府外闹事。
赶过去看的时候,瓜果皮被掷了一地,其中不乏砸碎的鸡蛋,红红绿绿的一片,很是扎眼。
门口负责通报的小厮跑出去抓人了,留下的下人说是一群孩子扔完便跑了。
沈问歌盯着那一片狼籍,沉声道:“收拾了吧。”
她也未深究,嘱咐几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墙角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向这边瞧,被她一看,急忙转身躲过去,但是没一会儿自己又出来,奔着府内而来。
门口的下人急忙拦住他,那人也并不急,伶俐的转了转眼珠,也不怕人,利索的自报家门。
“我叫二赖子,”他冲着沈问歌道,“经常混迹在望月楼那一片……”
他絮絮叨叨一堆,全然说不到重点。
“关门送客。”沈问歌拿捏不准一身普通的粗麻衣裳,看起来流里流气的混子到底想做什么,只得命人赶客。
“别别别,”二赖子终于止住了废话,“我是听闻祁公子有难特地来帮忙的,小人我没别的什么本事,就是在消息这方面比较灵通。”
“哦?”沈问歌忽的来了兴趣。
“我之前同祁公子打过交道,之前祁公子浪子回头之类的消息能传出去……”二赖子没把话说完,而是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还记得这事之后祁衍给了他一笔十分可观的赏钱,让他着实潇洒了一阵。现在钱花光了,又回到那个穷光蛋的状态,当然是要再想点法子。没想到凑巧赶上了祁衍的谣言乱传。其实对于这种话,二赖子也不是很新,虽说祁衍在街上出了名的混,但也不至于没有脑子。
他思来想去,还是过来了一趟。他其实摸不太准沈问歌是怎样的想法,但现在看来,好像有点成功了。
只见沈问歌思忖一会儿,让人让开,将二赖子放进了门。
二赖子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还真是没找错人,自己终于又有口饭吃了。
他开开心心的跟着沈问歌进了门。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沈问歌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也没有办法干扰她的决定,只得是将人看紧一点。
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装模作样喝过茶,二赖子才开口:“其实我信祁公子是清白的。”
沈问歌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其实,想要扭转言论的方向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二赖子伸出手指,做了个数银票的动作。
没想到,沈问歌竟是莞尔一笑,来人有所求,这事才算是正常。她本来还怕是什么别有所图的人来。
二赖子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招笑,呼噜了一把今天特意梳的增光瓦亮的头发。
“你最快可以多久把消息传出去?”沈问歌收敛笑容问道。
“这要看……”二赖子又搓了搓自己的手。
“多少都可以。”沈问歌眼眸沉沉,一潭深水不见波澜,“你要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我的话传出去,我定是重重有赏。”
“若是,再帮我打听清楚一件事,好处同样少不了。”
二赖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可没忘沈问歌的身份,他来之前在秦月和沈问歌之间犹豫了许久,才准备过来探探口风,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去帮我打听打听,这城里的谣言,究竟是谁在传。”
沈问歌一字一句,把谁字咬的极重。
二赖子看着透露出一股狠劲的沈问歌,打了个哆嗦,这祁衍和他夫人,还真是一对,两个人发起狠来都这么像。
不过两人做事都干脆利落。
沈问歌三言两语就将话怎么讲,又如何传,说得清楚。并且很痛快的先付了二赖子一笔银子,供他的暂时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