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将军冲喜以后(59)
吕辛荣翻身下马,也从身后摸出一把阔刃长刀,刀身寒光乍起,这是他的‘寒刃’。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吕毅双眸眯起,厉声道。
吕辛荣笑得邪气,昂着头,没有半分躲闪,挺着刀朝吕毅前了两步。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义父当年选中我时,便知道,我向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为了一个女人?”
吕辛荣不屑地勾唇,一身青黑色铁甲勾勒出他挺拔高大的身姿,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握住的刀出鞘,冷意凛凛。
“您知道为什么的,摄政王大人。”
吕毅眸光中闪过一丝慌乱,厉声道:“我对你尽心栽培,你能有今日全是我,我不想对你动手。我能给你滔天的权力,荣华,甚至扶你坐上九五至尊。这些和她,你选一个!”
“我和摄政王不同。阿璧于我,是挚爱,是珍宝。”
“摄政王以为世人不知道,可你对阿璧的母亲有什么样的心思,你自己知道。”
吕辛荣顿了一下,挥起寒刃,“义父!我们很多年没有比过了,再比比如何?”
“呵,你果然是反了,养不熟的狼崽子。”吕毅哈哈大笑起来,豪气冲天地拉开双脚,“好啊,你看你如何弑父!”
吕辛荣脸上讽刺之意更甚,脚用力蹬地,刀锋乍起。宽阔的刀凌空而去,半分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直逼上吕毅的胸口。
弯刀格挡,金石之声震耳起,吕毅清晰地感受到吕辛荣的刀传来的力度,咬着牙与他对抗,却被逼退了半步。他用力跃起,腿扫过去,被硬扛住。
你来我往,皆是实打实的军□□夫,横冲直撞,冷硬万分。
坤宁宫的雀鸟都不敢叫唤,新发的枝芽亦是瑟瑟发抖。
吕辛荣的刀抵在吕毅心口,汗珠从他的鬓角上落下,鲜血也从他的右手上蜿蜒而下,他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在腿边。
吕毅不知道,他的左手用刀更是精妙,这些年来,原来他都在韬光养晦。
吕辛荣不羁地笑着,昂扬着胜利者的头颅,道:“义父,你老了。”
说罢,他的刀向前去,要穿破吕毅的甲衣,刀刃也在嘶鸣着,发出想一尝熘国最高地位的摄政王大人的心头血的渴望。
吕毅目眦尽裂,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他拼力抵抗,后脚倒退数十步,和吕辛荣拉开一段距离。
“你,你当真要杀我,我养了你十几年,待你如亲子。廉威庵,给我,杀了他!”
禁军如数上来,对吕辛荣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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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来你的小夫君不怎么安分啊。走,我们去看看你的小夫君。”
展太后轻轻擦拭唇角,踩着鞋子起身,拉起赵叶璧纤薄的身子。
赵叶璧被她拉得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地跟着展太后身后出了坤宁宫。
她和展太后站在高高的坤宁宫宫门前的台阶上,看见一片红衣的禁军中,她的将军单手持着宽阔的刀,踏雪极其通人性地踏过禁军,蹿到他身边,由他翻身上马。
禁军虽然精锐,却比不上熘国第一战神——本是吕毅,如今却应是吕辛荣。
赵叶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忍不住担心,遥遥去望,吕辛荣为青黑色铁甲勾勒身姿,以一敌百,又引得她心潮澎湃。
她的将军,是她的将军!
吕辛荣看见赵叶璧安然无事,手上的刀更是无所顾忌。纵千万人退却,他亦往矣。他曾说过不负她,便是说到做到。
隔着百步,匆匆一眼。
赵叶璧两眼落下泪来。
展太后凶恶地喝她一声,一把将她拉过,手上不知何时带了一把精致的袖刀,抵在赵叶璧的后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吧!吕毅居然还喜欢阿璧的娘~到时候番外会有雍雅的故事
☆、55.共浴
赵叶璧感觉到背上展太后的刀, 她悄悄怒目相视,只见展太后噙着一抹算计的笑,低声在她耳边说:“别叫出声来, 你看他的右手,怕是不行了。两手难敌四拳头,你可别让他分心。”
她闻言不敢动, 低声对展太后说:“太后不是希望阮珞淳嫁给将军,如今又何必对他赶尽杀绝?”
展太后冷笑一声, 挑起眼尾, 讥讽道:“哀家要让阮珞淳当皇后。你的将军已经不中用了,真没想到他真的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你呀,真是教天下女人嫉妒。哀家也很嫉妒你啊。”
赵叶璧不做声, 她咬着牙关。
她很害怕, 但绝不能让将军看出来,不能如了展太后的意。她悄悄抬起手,手指探进领口,一根细细的红绳挂着父亲给的翡翠玉璧。
父亲说这块玉璧的翡翠乃是品质极为难得的硬玉, 必要时可挡刀剑……
坤宁宫前。
吕辛荣单手提刀, 于马上斡旋,同禁军厮杀难分敌我。禁军精锐, 他亦是杀意震天,刀刀见血, 虽以一敌百, 仍旧不落下风,身上也是细上无数,黑色甲衣看不出鲜血,只有滴滴答答的红珠子落地氤氲。
禁军将吕毅同吕辛荣隔开, 像难缠的泥鳅,甩不开。
吕毅抚掌而道:“荣儿,你纵赢得我又如何?天下谁不会老,可老又怎么样?你还能战吗。养你这么多年,给你无上荣宠,你就这样报答我?”
“呵,”吕辛荣不羁地笑,沾满血的手指轻轻抹过唇角,哼道,“摄政王可曾问过我,我愿不愿意要这样的荣宠?这杀父取子的荣宠,给你,你要不要?”
吕毅开口,禁军如同提线木偶般尽数止住手上的动作。
冬末春初的风仍旧寒冷刺骨。
吕辛荣的唇艳红一片,整个人锋芒尽出,净白的一张俊脸上溅起血点,却忽然焕发出凄然的美感。
“我最后喊您一次义父。义父大人,辛荣确实感念你的栽培。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你的确杀了我的父母,杀了诺,杀了那么多孩子的父母,还让我们彼此厮杀,来争做你的傀儡!”
“你可曾有一日安心于我?你不也是日日防备我,又想控制我,又希望我对你感恩戴德?”
他忽然纵马而上,踏雪飞起三尺,从禁军将领的头上一跃而过,朝着吕毅面前冲来。
禁军乱成一团,合围而上。
“今日赵叶璧,我定是要带走的!吕毅,你打她的主意,太愚蠢!”
吕毅逼视着他,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你以为我能给你,就收不回来吗?”
吕毅亦是扬起弯刀,同禁军一道逼上吕辛荣。
踏雪灵巧无比,和吕辛荣配合得□□无缝。吕辛荣长刀过处,抿过禁军咽喉,旋过一圈。他居高临下,耻笑道:“是你给的吗?若非我争气,你早就丢弃我了。”
他以刀硬碰硬去挡吕毅的弯刀。
“摄政王是你应得的吗?天下是尹家的天下,你不忠不义,蒙蔽天子,陷害忠良,手段残忍可耻。你得位不正,若非如此,你怎么不敢自己登上帝位?”
吕毅的脸色一沉,他眯起眼看了遥遥高阶上的赵叶璧,同展太后交换了一个眼神。
吕辛荣沥血而出。
忽而大风起,轰隆隆的铁骑之声响起。
赵叶璧揪着一颗心,看见最近的一道宫门已被攻破,荣字军的玄甲漫漫而来,足有百人。
吕毅容色略动,他掐指一算,若是荣字军中能冲出这么多人,围在宫禁外的禁军已被冲破,他本在荣字军中安插了数人,便就是怕吕辛荣多年来与将士过于深厚。
不过一支荣字军还不足为惧。
更多的禁军包抄而至,和荣字军的精锐,玄红交错,杀声震天。
赵叶璧看见了周显,荣字军肯出来的都是中心于吕辛荣的人,有吕辛荣拼杀,荣字军士气极高,她的眼眶湿润。
展太后蹙起眉,她敏锐地察觉到事态不对,拉住赵叶璧,要趁无人察觉将赵叶璧带走。她清晰地知道,赵叶璧已经是吕辛荣的命门,事若有变,赵叶璧必定要留在她手里。
赵叶璧奋力去推她,不肯从她。
展太后的刀抵在她胸口,威胁道:“你还想活着去见他吧!”
赵叶璧向她的刀上一压,眉眼俱冷,迸发出展太后意想不到的勇气,一字一句道:“太后若是杀了我,还怎么拿我和将军作筹码,你若想杀,便来吧!”
她主动向后去,展太后一个不慎,便觉得刀要刺穿赵叶璧的胸口,大惊失色地抽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