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老太太处,果然看到秦家的几位都在里头杵着,便是胡禹安亦站在秦子玥身旁,看二人交握的双手,不必多言她也晓得,这二人总算是合好了。
“怪道今日看着老太太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原来是姐夫在旁亲自伺候呢,老太太,你定是开心了吧?”
赵清允进了门,先是冲着几个长辈行了一礼,而后冲着老太太说着,目光自然未放过秦子玥夫妻二人,笑盈盈地扫了几眼。
众人都笑了,而秦子玥似个新嫁娘一般,害羞地在胡禹安怀里躲了躲。
老太太虽身子还有些弱,彼时却精神头好,倚着床头望着赵清允笑了笑,轻声道:“这还要多谢你,你是个好孩子,定然晓得我的心思。”
赵清允频频点头,又上前了几步到了床畔,见着老太太吃力地冲着自己抬起了手,忙一把握住。
“老太太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如今看到子玥姐姐同姐夫这般恩爱,我真心地高兴,就等着姐姐给我添个小外甥了。”
秦子玥听罢,转过身来嗔怒地瞪了她一眼。
赵清允委屈巴巴地噘着嘴,看着她道:“姐姐也真的,这才过了河就要拆了我这座桥,我这头到眼下还疼着呢。”
说着,用空着的一只手抚了抚额头,一副娇弱的模样。
这倒当真不是她装,她确实还觉着头疼,只是这一伙子人又不好不应付,只好强撑着精神,也想着同他们说说笑笑,还能醒醒神。
“你同子钰堂弟胡闹,活该你头疼!”秦子玥双颊羞得通红,看着她说道。
赵清允吸吸鼻子,叹了口气,蹲在床榻畔,靠入了就坐在床畔的秦太夫人怀里,撒娇道:“祖母,你看,子玥姐姐仗着有姐夫,她欺负我。”
她此话一出,叫秦子玥羞得不成样子,只得如新婚时一样,缩在丈夫怀里,而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
秦子兰也坐在一旁,一直按耐不住想说话,此时见着赵清允说了这么多,还让众人这般开心,自己哪里还憋得住,笑眯眯地看身床边的赵清允。
“清允姐姐不怕,你还有我呢,我帮你啊!”
几个长辈听了,更加笑得不成样儿了,特别是秦大夫人,伸出手指戳了戳秦子兰的腰侧,笑道:“你这只猴子,还想帮你清允姐姐,你不把她带坏了,我才真是要烧香了呢。”
秦子兰听着自家娘亲埋汰自己的话,不由冲着她扮了个鬼脸。
秦太夫人笑着抬手抚着赵清允的发顶,笑道:“好了,你也是只小猢狲,莫要同你子玥姐姐闹了,晚些她便要同姑爷回去的。”
说着,抬眼看向秦子玥夫妻二人,笑了笑:“我也倚老卖个老,虽说你们亲祖母在场,原也轮不到我说什么,只是我也心疼你们祖母与母亲。”
“往后,安生的过日子,但凡有个什么事儿,也相互。商量着办,莫要一时呕气,伤了夫妻情分。”
秦子玥与胡禹安认真听着,便是一旁的赵清允也听得很是认真。
不远处,秦子钰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想着她的头还痛不痛,她蹲很腿麻不麻,可谓是操碎了他的那颗闲心。
“大祖母,您放心吧,子玥都听您的。”
秦子玥由衷地说道,心中确实对秦太夫人万分感激。
她后来也听说了,当时自己母亲对她去看大夫之事万分犹豫,若不是秦太夫人作的主,又由赵清允出面,她哪里有机会看大夫呢。
昨夜,秦子钰他们一离开,外间的房门将将关上,胡禹安便一把将她拉住了,与她述说了自己的情意,表了衷心,便是他们二人一辈子没有孩子,他也绝不纳妾。
之后的事,顺利成章,夫妻久别重逢,那便是久旱逢甘霖,恩爱难言,而后,胡禹安还给她看沈风眠那个所谓的方子,瞧得她整个人都涨红了。
怪道今次他那么多花样,折腾了那么久,原都是看了那个册子才……
此后,她自然也明白了沈风眠的意思,他道只需他们按着沈风眠折了的那几页的行事,想来便能如愿了。
虽说这病看得着实叫人害羞,然若能让他们二人得上一儿半女,她觉着自己也可以厚一回脸皮的。
秦太夫人听了她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秦二夫人此时眼眶红红的,一如当年秦子玥出嫁那时的模样,诚然她此时的心绪确实与那时也相差无几了。
只见她拿帕子试了试眼角,而后起身,走到赵清允跟前,伸了手拉着她,将人扶了起来,一手还轻拍着她的手背。
“清允啊,此回当真是要多谢你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如你这个做姐妹的待子玥来得好。”
赵清允自觉如何担得起她这番话,摇了摇头:“二夫人言重了,这也亏得子玥姐姐是个有福之人呐,不然,便是十个清允也无用啊。”
秦二夫人闻言,抿着唇点点头,连道了好几声好孩子,而后转过头来看向秦太夫人。
“大婶婶那时曾说过,想认了清允为孙女,将其寄于大嫂嫂名下,我觉着眼下正是时候,清允已经及笄了,该是相看人家的时候了。”
听得秦二夫人这话,众人心思各异,却皆不如秦子钰此时来得震惊。
他没想到祖母竟动过这等心思,可赵清允是万万不能寄在母亲名下的。
如今,她还只是他大哥有名无实的妻子,终归还是清白之身,且知晓此事之人也不多,那怕耗得时候儿长些,他总能娶到她为妻的。
可若她成自己的妹妹,上了宗谱,那他哪里还能动她半分,不然,倒当真是有违人纶纲常了。
“万万不可!”
秦太夫人笑了笑,正欲说话,却被秦子钰抢了先。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而赵清允顿时白了脸,一颗心扑嗵扑嗵地剧烈跳动起来,被秦二夫人握着的手,也慢慢扯了出来。
“子钰!”秦太夫人冷着脸呵斥了一声,顿时让众人都察觉起异样来,继而看向了秦太夫人。
彼时,秦太夫人已恢复了神情,冲着秦二夫人笑了笑。
“彼时我虽有这个意思,只是终需同子钰他娘商量一下,此次回京,我也未能寻到合适的机会与她提及此事,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秦二夫人听着,心里头却是另有一番计较,大意是觉着秦太夫人倒是想收了这个孙女,兴许是京中的那位睿阳长公主不愿吧。
虽说赵清允是定国公遗孤,然她如今无依无靠的,这势力还不如一个商贾之女,想来无利可图,被人嫌弃了吧。
一想到此,她笑了笑,冲着秦太夫人道:“正是正是,这是大事,大嫂嫂兴许还有别的考量也不一定。”
说罢话,便转过身回了原位坐下。
而一旁的老太太一直闷声看着听着,此时觉着气氛有异,虽觉身子有些乏力,但还是勉强开了口。
“清允。”
赵清允闻声,赶紧回过身来,到老太太身侧蹲下:“老太太有何事吩咐?”
“沈大夫烦神为我与玥儿诊病,我命人备了些礼,怕是还要你替咱们走一趟,将东西送过去。”
老太太一说,一旁的老妈子当即会意,命人将东西都拿了过来,赵清允只粗略一扫,觉着秦家此回备的礼可不轻,便应下了。
“好,那我现下便去一趟吧。”
秦太夫人看着她点点头,却忽又听得秦子钰的声音。
“老太太,祖母,我看这礼还是我送去吧,清允到眼下还嚷着头疼,实不好再出去吹风,我与沈风眠如今也算是相熟的,不如我先走一趟,实在不行,再让她去。”
秦太夫人闻言,微皱起了眉头,似对他当着众人说出这番言论有些不悦,只是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好发难。
倒是一旁的老太太听了,也忆起适才赵清允说头疼之事,便点了点头:“也好,那便要辛苦你走一趟了。”
秦子钰点点头,而后冲着众人一揖,径直退出了屋子。
他身后跟了几个丫头,将将行至院门口,就听得身后传来了赵清允的声音:“等等!”
停步,转身,见着她轻提着罗裙,一路快奔而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你还有事?”待她到了跟前,他问。
她深吸了口气:“我觉着东西还是我去送吧。”
闻言,他笑了笑:“怎么,你莫不是怕我与沈风眠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