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欢喜赵清允,欢喜极了,在这桩事情上头,他确实像个娘们,思前想后,顾左忌右的。
骗自己是因着幼时惹得她伤心难过,如今才会千方百计的想亲近她,讨好她,弥补她。
又骗自己因着那时未能及时告之秦子让去世之事,以至她年纪轻轻便成了个寡妇,故而才想着敬重她,呵护她,疼爱她。
可如今,见着她与秦子霁等人亲近,见着她待沈风眠好,见着她被别的男子纠缠,他的心都快急得炸开了,那种怕被别人抢走心爱之物的担忧折磨得他快要发狂。
眼下,他只想找个地方将她藏起来,不让旁人看见她的好;只想她眼中独有他一人,瞧不见他人;只想不管不顾的将她留在身边,什么京城瑞阳,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不要分开。
他,明白自己要什么了。
这一番天翻地覆的认知,让秦子钰如醍醐灌顶,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想再自欺人了,不然,这人怕是迟早成了别人的。
赵清允久久不闻他的回话,疑惑地抬起头来,见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半晌都不吭声,只是眼神越发的炙热,莫名的叫她全身都觉灼热起来。
呼吸一紧,她忙垂下头来,摸了摸腰侧,她未带钱袋,便慢慢地伸出了手去,扯着他的衣袖子轻轻拽了拽,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没带银子,你给钱。”
他被她拽得醒过神来,从束腰处掏出了几个铜板,扔在了一旁的桌上,见她右手拎着酒壶,便将自己右手中的东西换到了左手,拉起了她的手。
“咱们回去吧,人多,你可别跟丢了。”
她正想将手挣脱出来,听了他的手,讪讪地停下了,暗道果然是自己多想了,他是好意,便抿了抿唇,慢慢地跟在他身侧,往前走去。
走了片刻,人流渐渐少了些,她如梦方醒,忽然发现他们走反了方向,离秦家是越发的远了。
“咱们走返了。”她说了一句,身侧的秦子钰忙停了下来。
他也没细瞧,只是将心事想通了后,如拨开了团团迷雾,心里头正高兴着,一面还想着如何让她晓得自己欢喜她,如何才让她也欢喜自己,根本未曾留意错了方向。
惨了,这样她可否会觉得他很不可靠,是不是更加瞧不上自己了?
“那咱们再原路回去?”
算了,错便错了,如此一来,他可以多牵一会儿她的手,可以和她多相处片刻,待回到秦家,她只顾着秦太夫人和秦子玥的事儿,哪里还有心思陪他。
而赵清允不晓得他揣了这么个心思,只是仗着自己对瑞阳城的了解,另指了个方向:“我们从那里绕过去吧,可以快些回去。”
那条小巷,他们之前也走过,虽鲜少有人从哪里走,不过每回都有秦子晟相伴左右,他们也不怕。
再者,从瑞阳城的地势上看,虽已算是靠近南疆,然此处官员治理的还算不错,安全倒是无虞。
秦子钰偏偏嘴,有些犹豫。
一听可以快些回去,他心中便开始天人交战。
怕原路返回走得多,她会累着。可抄小路回去,与她相处的时间又变得少了。
而在他纠结之际,赵清允已拉着他,拐进了小巷,根本容不得他再做选择。
行未多久,他又开心了。
这条小巷子选得当真是太好了,看看前头,再望望后头,真真合了那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啊,莫不是她心里也想着与自己能够多多独处,才刻意选了这条路。
自然,这也是他一时自乐的想法罢了,他还是清楚自己与她彼时的情形,妾身不明之时,她唯恐避得他不够远呢。
赵清允走了片刻,觉得二人不说话,着实显得有些生份,便想着寻个话题,打破沉默。
“你可想好,回去后是否要接了陛下的恩赐?”
作者:好艰难啊,小钰钰总算拐过弯来了。
小清允表示便宜不是白占的
第42章 心动
眼下, 予秦子钰而言,这正是最为要紧之事, 倒是可以一问。
他闻言, 淡淡扫过她一眼后点点头,应了一声:“想好了, 他们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便是让我上战场, 我也愿意。自然,最好还是别上战场的好。”
若他之前还有犹豫, 那如今他是坚定不疑, 此行回去, 他便按着父亲和陛下的意思行事。
他想娶她, 想同她在一辈子,自是不能再做过懒散闲人,不然, 他如何向双亲开口表明想娶她的意思,又如何能护她,爱她,以及他们日后的孩子, 让他们不受委屈呢。
秦子钰要嘛不想, 一想便想将什么都思虑周全了,若是再给他一时片刻,怕是连日后要同赵清允生几个孩子, 取什么名儿都给想好了。
而赵清允听了他的话,会心一笑。
总算还好,他想明白了。
秦子让死后,只秦怀安一人,是不足以维系整个秦家在朝中的势力的,总不能只靠陛下与他们秦家的关系过一辈子吧。
自然,秦家已经有一个孩子上了战场,且还是死在战场上的,饶是秦怀安夫妇对这个小儿子再是如何的不上心,也断然不会重蹈覆辙,陛下怕是也不好意思再作此安排。
“陛下定不会让你上战场的,不过,你能明白便好,想来祖母他们晓得后,也定然倍感欣慰的。”
只要日后他能收起素日的玩世不恭,正正经经的办差事,以他的身世背景,往后定能官运亨通。
她虽不大晓得朝局大事,却也知道大抵当官的,也并非如外人所见那般,锦衣玉食,吃玩喝乐,甚至还有些欺善霸女的。
朝中为官者众多,还有文武之分,千百年来,无论哪朝哪代,官员之间的斗争皆不曾停歇,亦如皇子们对皇座的争夺一般。
日后他入朝为官,她又担心依着他的脾气,不知又会得罪多少人,若来多少杀身之祸。
虽说他大抵不会有伴君如伴虎这个忧愁,可毕竟他无官无势之时,便已有人要设计陷害他,这一点,却是叫人万万不能放心的。
看来,王敬予那桩命案,她还是需要提醒着他一些,让他再去查一查底才好。
秦子钰许久不见她出声,转头笑眯眯地看向她,却见她埋头闷声行路,像是在想什么,微露的侧脸瞧着神情有些凝重。
他眸色一沉,忽又染上了一抹温柔,开口轻轻地响了她一声:“清允!”
“嗯?”她听见有人叫自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后才察觉是他在唤自己。
这是他第二回 唤她的名字,上一回就在不久前,他们初初踏上来瑞阳的大船那时。
彼时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亦如眼前这般,温柔如水,活像是要将人溺死在里头,而她当真有些抵挡不住他这柔情似水的目光。
有些狼狈地挪开了眸子,她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有何事?”
他往她的方向歪了歪脑袋:“那沈风眠他今年几何?我瞧着他好似还未娶妻?”
秦子钰瞧不出沈风眠的年纪,且听他与风清说话,似乎二人极其亲昵,尤其是最日清风的那番话,更是让他坐立难安,若不将此人的底细摸透了,叫他如何放心。
她闻言,打量了他一眼。
但凡心性风流之人,眼中不该是只有那些美貌女子么,他怎对沈风眠这般上心?
昨日还见他们二人似相处的不大愉悦,大抵是眼前此人瞧上去不大高兴的模样,既是如此,他作什么还要来打听一个让自己不舒心的人呢。
虽不明白秦子钰的用意,然她转回目光看向前方,离秦家还有段路呢,既是如此,那便与他说一说也无妨。
“沈风眠啊,他应该四十有八了吧。”
真真要说起来,她也不大记得清了,约莫今年是这个岁数,彼时他同自己说时,她也未用多少心思去记这个,只大概算算是这个数。
“四十八?”秦子钰吃了一惊,暗暗咋舌。
莫说是四十八了,便是她说沈风眠二十八,他也信啊。
四十八,那岂不是比他爹还要年长上两岁,可他爹已是两鬃斑白,面有细纹了。可看那沈风眠却是一头黑发,面容气色俱佳,只凑得近了,才能瞧到眼角一丝丝的皱纹。
“这是他告诉你的?怕是骗你的吧?”
见他一脸惊讶之色,她却一副合该如此的模样,转头看着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