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兰一听,连连点头。想那时她听闻此事时便觉甚为不妥,听秦太夫人是这个意思,自然满口应下了。
“他未说是何事?”赵清允偏头看着夏蝉问了一句。
她实在懒得动弹,有什么事是不能在里头说的,还要特意跑到府门口去商议。
夏蝉摇摇头:“二少爷未说,且还说只让姑娘一个人过去。”
赵清允闻言,叹了口气,起身出了房门。
也不知秦子钰又揣了什么心思,这般神神叨叨的,总不至于他初来瑞阳,便又惹下了什么祸事吧。
一想到此,她有些急了,都未曾细想,明明秦子钰比她还年长四岁,她却时常操着这份闲心,还当真是以长嫂自居惯了。
她心急,连着步子亦快了几分,片刻之后便赶到了门口,一迈过门槛,就见他侧身倚着门前巷子对面的灰墙,见着她,抬手招了招。
她莲步快行,到了他跟前:“出什么事了?”
“你跟我来。”他笑了笑,伸手拉过她的,往前行去。
赵清允被拖着走,看着他一脸浅笑,心境大好的模样,松了口气,瞧他这样子,应是无甚大事,总算她也宽心了不少。
“咱们到底要做什么去?”
眼瞅着身边的人流越来越多,街道两旁也越来越热闹,略一打量,他们已行至瑞阳最繁华的临阳大街了。
她昔日与秦子兰可未曾少逛过此处,元宵节时逛灯会,中秋节时逛夜市,过年时逛庙会,但凡热闹的场子定是一场不落,可是尽兴了。
而今再次到了临阳大街,心境却已大不一样,身旁的人换了,不再是爱玩闹的秦子兰与沉稳内敛的秦子晟,她也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喜悦。
“我晓得你为了秦子玥的事心烦,只是这般闷在屋子里你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不如出来逛逛。”他说着,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兴许你看到这街上某件人事,就能想出好法子呢。”
诚然,他这说辞大半只是为了让她乖乖听话的出来散散心,可她觉着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呆在房中犹如闭门造车,反反覆覆似陷入了沉潭,还不若出来走走瞧瞧,心境开阔了,想法自然多了,这办法自然也会随之而来。
一想到此,她也承了他这份心意,当即放下了心事,与之逛了起来。
秦子钰自是不如她对此来得熟悉,初时还是他带着她逛,可须臾之后,便是她带着他走走停停了。
“你瞧,那铺子里的酒,可是全瑞阳最好的,我们昨儿喝的秦子霁那酒,酿酒师傅便出自于此,只可惜那师傅年纪大了,已经不酿了,现下都交给他的徒弟兼女婿了。”
赵清允指着一间酒肆说着,而他立时拉着她走了过去。
“那咱们买一些回去,昨儿咱们喝了他的,还是还他一壶好,不然他怕是要记恨死你了。”
说话间,已迎着扑而来的酒香进了酒肆,转悠了一圈出来时,秦子钰手里拎了两个小酒壶。
从酒肆从来,抬头便看到对面是间首饰铺子,他当即又要带她进去逛逛,被她拼死拽住了。
“去那里做什么,你想买什么还不能在京里买了,这儿的东西终究不如京中的细致,你是瞧不上眼的,不必去了。”
闻言,他扫了眼她的左手腕处,见着那抹翠绿映着她白嫩的肌肤,笑笑,缓缓点了点头。
她松了口气,赶紧拉着他往前走。
“那间是卖零嘴的,在瑞阳甚是有名,就是太有名儿了,每日来的人挺多的,这老板也是个怪人,赚了那么多银子就是不见他将店面扩一扩,这么窄窄的一间,总要让人排上许久才轮得上。”
他顺着她的指示看去,果然见一间小小的铺面,前头排了五六个人,不由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老板委实是个会做生意的,如此一来显得他这儿生意好,若是像他这样头一回来的,瞧了定是觉着他的东西好吃,哪里有不去凑个热闹的道理。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小摊,是卖面条馄饨的,便抬手指了指:“你去那里坐着等一等,我去买一些回来,给子兰他们。”
还不待她出声,他一把将手中的酒壶塞进了她怀里,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她哑然失笑,想他定是觉着昨日自己吓着子兰她们了,故而买些姑娘家们爱吃的零嘴,回去好讨好讨好她们,与她们修补一下原就不堪牢靠的堂兄妹关系。
只是那处铺子生意着实有些好,她也不好意思白坐在那摊子里,便要了份馄饨,可又有些饱,便小口小口饮着汤计,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他排到了何处。
她抬头,他排在倒数第二个。
她再抬头,他排在倒数第三个。
她再再抬头,他排在倒数第四个……
她再再再抬头时,瞧不见他了,只因她的对面坐下来一个男子。
赵清允怔了怔,下意识地想去取扇子,却察觉自己忘了带团扇出来。
原本就是临时离府去见秦子钰的,哪里晓得会出门来,再者,这瑞阳不比京中,平素里也有不少姑娘家就这么径直出来闲逛的,左右带了自家丫头护院便好
她是未带丫头护院,不过,秦子钰应是比护院更管用才是,只是眼下也不知他排到第几个了。
“姑娘好生面熟,咱们可是在何处见过?”
那男子笑着,呼啦一声甩开手里的扇子,自认为很是风度翩翩地说道。
赵清允自然不识得此人,只是自己在瑞阳肆意玩闹了十年,也难保与他曾在大街上擦肩而过过,只是,他这说话行事的模样,她觉着他随口胡诌的机率更大些。
“公子说笑了,我今日方来的瑞阳。”她敷衍一笑,微侧过身,目光绕过他的身子,往不远处瞧去,却发现自己竟没瞧见秦子钰,心中当即一惊,随即站起了身来。
而那男子也随着起身,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我听姑娘的口音,应是瑞阳人士才对啊。”说着,又扮出和善的模样,“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
她听罢,面上冷冷一笑,心中暗道这世上大多坏人做坏事之前,都会道一声自己不是坏人,只瞧他色欲熏心的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过是见姑娘面善,有心与姑娘结识,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那男子得寸进尺,见她不答话,不由上前了一步,“不然,我送姑娘回去?”
对面胡搅蛮缠之人,往日皆是有秦子晟一人打发的,今日秦子钰做得委实不够细心,也怪道秦家人总要说他。
他如此这般,只怕日后嫁予他为妻的姑娘,也要颇费些心力才能将秦家打理妥当吧。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我还要去些地方,不大方便,公子还是自便吧。”
她耐着性子说着,只盼着此人能聪明些,听明白自己话中之意,自行理去才好。
可显然,她低估了他的厚颜无耻,她越是不想理睬,此人越是纠缠不休。
“我见姑娘孤身一人,恐会遇上歹人,还是我陪着姑娘吧。”
说着,便伸将手来拉她。
歹人?怕是他便是那歹人无疑了。
赵清允皱眉,侧身退步,想避开他伸来的手,不想身子撞到了旁人,已无退路,惊慌之下转而望去,待见了身后之人,她蓦然长松了口气。
“不必了。”秦子钰及时出现,伸手格开了男子的手,另一只手将之揽入了怀中,“我娘子自有我陪着,不劳公子费心了。”
她侧身依偎在他怀中,耳中听得他这话,身子不由僵了僵,心漏跳了一拍,随即又沉静下来,继而想着他虽说话行事有些出格,倒也都是干脆利落的法子。
果然,那男子听了秦子钰的话后变了神色,讪讪地收回了手去,而后抬手冲着秦子钰一揖,甩袖转身走了。
眼角余光看到那人离开,赵清允立时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撩起落在耳畔的散发,抬头快速地扫了他一眼,嗔怒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不答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微垂着脑袋的她,双颊飞红一脸娇羞,飞速扫过自己的那一眼,带着欲语还休的意味,惹得人心头痒痒的,只想将之恨恨地揽进怀中宠溺一番。
也难怪当街便有人熬不住对她纠缠不休,便是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此时,他忽然明白了沈风眠昨日临走前那番言语是何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