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只将脖狠狠往刀刃上撞去,血光如飞雪喷射而出,四溅在执刀人的身上脸上。
温热的红,快速的顺着刀刃流向地面,没入沙土,瞬间即逝。
司马清全身冰凉,石家居然还有这样的死忠之辈。
她脑袋里转个几个念头,唯一能想出的便是,不要再死一个人,哪怕是眼前小小仆从,应该死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个让她死主谋。
……
赶回石府的路上,司马清一直双手被绑,拖在石花所骑行的马后。
而石昇则让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送紧急军令般的速度,火速的送去了百济堂。
百济堂,是长安城里的名医馆。
那里的医生有医治烧伤的良药。
而这条消息还是拓跋城提供给石昇一行人的。
坐在马上的石花对拓跋城道:“我弟弟冲撞了大人旧部,您还不记较,果然有容乃大。”
拓跋城只挑眉道:“那何解了司马清的绳索,怎么说,她也是相国府的人。”
石花应声点头,将手中绳索一抛:“那就有劳拓跋大人,这人是留下,还是放了,您自己定夺。”
心中窃喜的司马清,脸上绷不住露出一丝期待的笑意,交给拓跋城等于让她有了逃走的机会。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话的确有些道理,拓跋城接过绳索,刀光闪过,勒在腕的绳断成数截掉在了地上。
不过,欢喜只是一阵错觉罢了,司马清刚揉了揉腕,便听到拓跋城道:“你骑上黑云。”
黑云?
这是不找死?
它处在特殊时期,骑它等于就地正法。
她连连摆手:“我走着就行。”
石花侧目向拓跋城扫了扫,道:“大人,你果然心比我还狠。你这是让司马清横着进石府。”
拓跋城不语,眼色越发严厉:“上马。”
第 60 章
司马清郁结的仰头冲他瞪了一眼,眼前黑云已牵到眼前。
此时,已过子夜,要走着进长安城,非两个时辰不可。
没有什么比骑马更快。
而马背之上已停着一只尖嘴的褐黄色鹂鸟,小鸟瞪着乌黑的眼,似乎并不怕人,在马屁股上走来走去,极是悠闲。
想到白日里就见到几只这样的鸟儿,在马棚里穿来穿去。
不曾想,也跟着来了。
司马清硬着头皮,站到黑云前,委曲巴巴的看着马,伸了伸手又缩回来。
不是不想骑,是被踢怕了。
苦着脸相求:“拓跋城,我骑你的马可好?”
拓跋城两眼望天,叹了一声,下马走到她的身边,用眼看了看她的双脚:“看看你的脚,还能走两个时辰吗?”
司马清低头看看鞋子,鞋底不知道何时已开了,脚趾露出,沾上了一层的灰土,仔细看,指甲缝处已渗出点点血迹。
她之前跟人争斗,并没有发现,哪里想到军营不比宫里,挺费鞋的。
好好的缎面鞋底早就穿了,还不自知。
拓跋城皱了皱头,俯下身子,手指了指马镫,低声道:“我扶你上马。”
“它踢我。”司马清带着哭腔道。
“有我在,它不会。”拓跋城声音微微不耐烦,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上马。”
司马清无奈伸手攀着马鞍上马,黑云调皮的甩了甩头,马身走动两步,之前被踢死仆从的画面,一下子涌进司马清的眼前,她惊呼着往后一仰,身子晃了一下。
本以为脸要着地,不成想,却稳稳当当落在了某人的怀中。
而她的人正横躺于那人的怀中,双手如青蔓缠劲松般,死死的缠在那人的脖子上,脸还不知死活的拼命往那人的脖间蹭着。
“我的脸,我的脸。”
这与那日在马场抢马争先,奋力夺冠的样子极为不符,连在马背上的鸟儿都被她的一惊一乍侧目。
司马清眼见所有一种看到猪队友的表情,马上勾下头,闷声道:“黑云前几日踢死了人,我也被它踢过,我还想好好活……”
“喂喂……”
不等她这种弱智之极的借口用完,拓跋城已抱着她的腰,将她甩上马背,随后,翻身上马,打断道:“一起。”
石花眼珠都快突出来。
“好啊。”司马清终于觉得,她不用担心被黑云掀翻下地了。
而一直在马身上徘徊不走的鸟儿,则极为不爽的冲她“吱吱”叫了两声,在两人的头顶上盘旋数圈后,放弃了最佳位置——马背。
随后,一脸不屑与她争夺地盘似的扑了两下翅膀,最终,以鸟眼看人眼比较了个头大小后,委曲求全的落在了黑云的头顶上,占着马头上的一席之地,欢快的啄食起来。
“这鸟儿倒是跟黑云很般配。”司马清嘻嘻一笑,喃喃自语道。
石花见她死到临头,还有这种闲情逸致,侧目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就长得像这鸟儿。”
“什么意思?”司马清机警的回视她。
“没有什么,就是看你生得娇小,刚刚站在拓跋大人面前,一副小鸟依人状,跟黑云与这鸟儿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石参将,速回石府吧。”拓跋城冷冷一夹马肚,黑云奋蹄向前。
石花紧随其后,快马加鞭。
人与马一行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已到长安城下。
本来不到时辰,城门是不会开启的。
但今夜石昇出城时就留下了一道令,说是子时便回,守城的戍卫长便留下话,只要是石昇回来了,就放他们进来。
谁知道,却因烧伤之事,耽误了。
误了,便不能进城。
石昇哪里听得里面的人辩解,开口便是一通大骂。
守城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先登营内,死在石昇手下士兵的哥哥袁忠。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千里到。
石昇人未到这城门之下,事情已经传到了侍卫的耳朵里。
所以石昇一再叫骂,侍卫也决计不开门。
等到司马清一行人到时,又误了快一个时辰。
石花了解一番后,跃身下马,对那侍卫道:“我是先登营的石花,打开城门,让我弟弟进去治伤?”
守卫不发一言,他身侧的一名老兵悄声道:“拓跋大人也在城外,何不开了门,让他进来。”
守卫袁忠皱眉:“拓跋大人可以进,他们!”
“你我都是受拓跋大人之恩,才能脱离了那先登营,这里当差没有性命之攸,但也不要忘记他能帮咱们,也能让咱们生不如死。”
袁忠略思之后,痛苦的道:“开城门。”
沉重的铜钉门,被数名睡眼迷离的戍卫推着,从两边缓缓打开。
仅供一个半人通过的宽度,便让给了已经呼痛连连,近于鬼哭狼嚎的石昇。
“不得骑马入城。”袁忠把着佩刀,站在门边向一行人道。
“我等有急事。”见石昇躺在软椅上被几人抬走后,石花打马欲进,却让袁忠给接了结实,想求得通融。
若换作其它时候或是有得商量,可袁雄已死,袁忠哪能再好说话,脸冷声硬的道:“请石参将下马入城,否则相国那里不好交待。”
“我正是要去向他禀告……”石花自觉骑马入城快许多,还在与他争辩。
在一旁的司马清倒是听话的跃下了马,倒想看看石花这般在城门之下跟袁雄争论不休到底是为了什么。
拓跋城走到司马清身边,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他将缰绳丢给她,插言道:“石参将你是想让石家的人尽早得到消息吧,其实,在先登营出了这种事,已不是你我能解决的。还是得请相国定夺。”
两相扯皮,就是为了给自家报信。
司马清算是开了眼。
看样子,这一场暴风骤雨是躲不过去了。
卜珍想借石家的手,让她死在城外,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埋了,拔她这个根心头刺,手法高明狠独,却也过于嚣张喧扬。
闹大或者是好事,闹得人尽皆知,就算她被再度关入了长安城,成了笼中的鸟,能为母亲给卜珍致命一击也不错。
毕竟她是要被送给平阳王的人,居然卜珍想把她给弄去当殉葬品,这是摸了刘曜的老虎屁股,没有好果子吃。
石花无奈向司马清展出一个少见的笑,笑里各色的表情轮转了个遍,眼底却都是刀光剑影之色,她挡在司马清的身前,试探的小声道:“今日之事,姑娘是想搞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