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份不符,于礼不合。
手心里有她身上的温度,莫锦阳紧了紧手指,将它紧紧的握在手里。
他的嘴角挂着温润清浅的笑,说:“阿九,你这个样子,会让别人觉得我是个土匪。”
秦灵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眉毛和眼角的尾部都微微的上扬,一笑起来就很勾人了。一身温文儒雅的气息,谈吐很是斯文。
“哼。大哥本来就是土匪头头。”
莫锦阳看见秦灵桑的耳朵有些泛红,心情愉悦的笑了。
过了一会儿,莫锦阳告辞了。
这时,秦临渊转过头来,眸光微闪,问道:“阿姐,大哥为什么唤你‘阿九’?”
秦灵桑被问得一愣,想了想,答道:“我的字是九歌。”
“阿姐的小字呀!”
秦灵桑的身体微僵,耳朵红的像黎明时的红光。
*
是夜,秋风瑟瑟。
秋天的风总是夹着一股子冷意,特别是夜晚的风,好像可以把冷意吹到人的骨子里去。
微风卷着地上枯黄的叶子,带着它扬起,叶子在空中盘了一个圆,然后又萧条的落到了地上,了无生机。
从元宫的宫灯早早地就熄了,只有主院的窗户闪着莹莹的暖黄色的光。
暖黄色的灯光,为微凉的夜添了些许的温暖。
“明日,你就要离京了。”秦灵桑为秦临渊理了理额前散乱的碎发,仔细看,她的手指是颤抖着的。
秦临渊的声音有些哽咽,混着些沙哑:“阿姐……”
秦灵桑定定的看着秦临渊,但是瞳仁在缓慢的扩大,没有一个焦距,“易北不比京都,那里的环境不好,你要照顾好自己。”
“阿姐,没事的,没几年,等一切尘埃落定,就什么都好了。”
秦灵桑的眼帘半阖着,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映出了一条淡淡的,绵长的灰影。
倏地一下,秦灵桑抬眼,眼中满是复杂:“是我自私,临渊,对不起。”
秦临渊对着秦灵桑摇摇头,说:“阿姐是最好的,不自私。若是没有阿姐,临渊早就死在了这个宫里。”
“你不怪阿姐就好。”
突然,秦灵桑面色微沉:“易北三面环山,北接密真。一直以来都是三皇子秦安澜守着。不知道他是敌,还是友。”
“秦安澜……应该是友吧……”秦临渊犹豫了一下,“听说他性子刚硬,为人正直,我想他应该不屑于那群小人为伍。”
“难说。”秦灵桑不放心的拍了拍秦临渊的肩膀,“万事小心。去了易北,你就是孤身一人了。”
秦临渊笑了笑:“我等阿姐召我回京,那时候……”
“你呀,想得真多。”秦灵桑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头,“你只需专心于守边,等我的消息,其他的无需操心。你的母亲会不会被迎回宫,以尊贵的身份,就看你的功绩了。”
秦临渊的眼眶开始发红,声音低了几分:“让阿姐费心了。”
“费什么心?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的母后已经离世,我和安炎还希望你不要嫌弃呢。”
“阿姐……”
一位嫡出的公主,说要认一位身份地微的宫女作母亲,这让秦临渊如何不感动?
他欠她太多太多了!从她救下他的那一刻起,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疼惜,她对他的恩,他就已经还不清了。
“到了易北,莫急,先试探试探秦安澜,看清楚他站的阵营。然后再摸索一下秦安裕的眼,都摸出来了,再一起拔掉。”
秦临渊点头,道:“这些我都知晓,阿姐放心。”
秦灵桑蹙了一下眉毛,说:“不管他是敌是友,你切不可急于与他交往过密。近几日,我会寻个机会见一下兰贵妃,你等我消息。”
“嗯,临渊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临渊真的要走了!
第七章
辰旋二十三年,六皇子秦临渊将赴易北守边,公主殿下秦灵桑为其举办践行宴,邀朝中文武百官,为其践行。
践行宴的规模很大,来赴宴的臣子脸上都挂着官场化的僵硬试微笑。但是每个人眼里都装着不同的想法,有不屑,有嘲讽,有怜悯……
他们觉得,这场践行宴说好听了,那是为六皇子践行,说难听了,那就是“流放”六皇子前的欢宴。
不受宠的皇子,荒芜的易北,不就是流放驱逐吗?免得碍眼!
秦临渊还在从元宫里做准备,同时也在听着自己贴身侍卫对宴会现场的描述。
对于祁炎说得话,秦临渊嘲讽似的笑了笑:“庸人!”
“六皇子,宴会要开始了,还请六皇子稍微快一些。免得让贵人们久等了。”门外的大宫女扬声催促道。
这位大宫女身着翠色锦丝夹褂和碧色流绒长裙,面容姣好,头上梳着官女子的发髻。只是她眉眼之间的不耐烦,言语中的厌恶和不尊敬,一下子破坏了她的那份美好。
听到这个声音,祁炎唾了一口唾沫,十分厌烦。
秦临渊也不悦地皱着眉毛,一言不发的抬脚向门口走去。
门一开,一眼就看到了打扮的万分精致的宫女,而她的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秦临渊好像没看见她的冷眼相待,微微的笑着,喊道:“季画姐姐。”
季画高傲的抬起下巴,用手理了理丝毫不乱的头发,轻“哼”一声,语气傲慢的说:“六皇子可收拾好了?”
秦临渊点头:“好了。”
“那还不赶紧走!”
“六皇子驾到!”守门的太监扯着嗓子,发出了让人听着极不舒服的声音。
“参见六皇子。”
“免礼。”
“谢六皇子。”
“六皇子好大的派头,竟让皇上和公主殿下好等。”余尚书似笑非笑的看着秦临渊,眯小的眼睛里泛着些许愉悦。
余尚书可谓是劫后有福的人。先前闽中赈灾物资的事情,余尚书还真把物资找了出来,并且安安全全的把它们押送到了闽中。
因为闽中赈灾物资丢失一事,钱中书被打入了天牢,中书省的官职空缺。余尚书因办事有功,公主就让余尚书填了那个缺。
余尚书现在既是户部的尚书,又是中书省的最大官。
余尚书现在可以说是走路脚下生风,用鼻孔看人,好不威风!
秦临渊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皇帝倒是不悦地皱了皱眉,额头上的褶纹变得更深,“余尚书!”
余胜一惊,急忙忙的跪下,小小的眼睛被硬生生的撑大,模样有些滑稽。
连声道:“皇上恕罪!”
皇帝烦躁的挥挥衣袖:“回去坐好!”
秦临渊理了理身上的银色盔甲,将头盔摘了下来,单膝跪下:“儿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闻声,皇帝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灵桑则是微微垂眸,淡淡的看了秦临渊一眼,笑了:“六皇弟请起。本殿倒是不知,六皇弟走路是步移莲花。”
被宴请的大臣们,一时都低着头,肩膀微颤。个个都憋红了脸,却没一个敢出声。
秦临渊的脸色瞬间变了,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公主殿下真是会开玩笑。”二皇子秦安裕摆着他那张百年不变的笑脸,语气温和的替秦临渊解围。
秦灵桑面色一寒,冰冷的眼神扫了秦安裕一眼,沉声道:“六皇弟还不入座?宴会就要开始了。”
“是。”秦临渊整理好自己的脸色,感激的看了一眼秦安裕。
秦安裕点点头,笑了笑。
顿时,鼓乐和鸣。
司礼的大太监,扯着嗓子,一字一顿的高声喊道:“宴、会、启。礼、诚——喝祝!”
声落,众人起身,跪拜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
“谢皇上。”
众人再拜:“臣等愿六皇子早日回京。”
“免礼。”秦临渊面部表情微僵,表情有些不自然。
祝礼后,宴会正式开始,声音开始嘈杂了起来,雅致的丝竹管乐之声,伴着让人心烦的恭维声。
秦临渊坐在秦安裕的右手边,直挺挺的端坐在席垫上,神情依旧不大自然,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桌案,显然是没回神。
“六皇弟。”秦安裕微笑着往右边挪了挪,右手搭在了秦临渊的肩膀上,“六皇弟可是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