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临渊回了神,有些窘迫的点点头:“这种宴会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而且,皇姐……”
秦安裕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皇妹一向都这般,她性子有些冷,六皇弟还是莫要招惹了她的好。”
“嗯。”
“二皇子,奴婢给你斟酒。”这声音细腻柔软,还十分的造.作。
秦安裕一愣,“这是?”
秦临渊看了她一眼,真是不安分!
“二皇兄,这是我宫中的大宫女。”
季画赞赏的看了眼秦临渊,继而,她对着秦安裕更是一顿暗送秋波。
“六皇弟宫中真是美人多。”秦安裕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知六皇弟可否舍得……割爱?”
闻言,季画的眼里瞬间溢满了骄傲,与兴奋。
“这……”秦临渊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因为刚刚季画跺了他一脚,“二皇兄若是喜欢……”
秦安裕笑着饮了刚刚季画给他倒的酒,满心欢喜的看着季画,“那,为兄就在此谢过六皇弟忍痛割爱了!”
季画接收到了秦安裕那火热的眼神,脸颊上攀上了红霞,轻轻掩唇娇笑。
秦安裕又看了几眼季画,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他一边应付着来敬酒的大臣,一边时不时地看季画,仿佛十分喜爱她。
现在的季画已经是高兴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正忙着娇羞。
秦临渊喝了一口酒,在抬头的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轻蔑:愚蠢的女人!
秦灵桑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她的眼睛微眯,眼神渐渐地变得寒冷刺骨,但最里面是一层愉悦的笑意。
好一个秦安裕!
秦灵桑身体后倾了倾,纤白的手指搭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敲刻着龙纹的桌案。她身侧的小太监瞧见了。忙不迭的引长脖子,重重的大声的咳了一两下。
离主座近的大臣们听见了,此时已经来不及闭上已张开的嘴,所以只得张着嘴不发声。离得远的臣子们自然是听不见,由着前面的大臣的传话,也渐渐地静了下来。
宴厅里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起来,传出清晰明朗的丝竹管乐声,叫人听得心情愉悦。
一众人,近百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主座上的女子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她,招她不快。
秦灵桑勾唇一笑,缓缓地起身,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身上穿的,绛红色的锦棉祥云金九凤环飞朝服。
然后抬手接过邱玥递过来的,象牙暗纹雕花镶金觞,双手捧着,举过肩膀,与面平齐。
秦灵桑的声音空稳低沉,沉到让人们感觉到压抑:“本殿在此敬六皇弟一杯酒,愿六皇弟此行一路顺风。”
秦临渊着实的呆愣了一下,才站起身回敬秦灵桑:“承皇姐吉言。”
秦临渊刚刚不过一瞬的呆愣,被秦安裕看了个清清楚楚,秦安裕似有若无地笑了笑。
待两人都饮尽了杯中的酒,宴会才又回轨到先前的状态,众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开始巴巴地涌到几个皇室成员面前,说尽了好话,说尽了假话。
秦灵桑微眯着凤眸,审视又试探地看着秦临渊。
这厢,秦临渊只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案前的食物,或是偶尔与来敬酒的大臣和秦安裕说几句话。
秦安裕瞥了一眼主座上的人,瞳孔微缩,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而后又继续温和的笑着,偏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些什么。
看着秦安裕那张虚伪的嘴脸,秦灵桑轻声地笑了起来,笑声里盛着化不开的冰冷,以及嘲讽。
秦灵桑一仰头,一杯着下肚,酒从入口时的甘甜,慢慢的变成了涩喉的淡苦,还有胃部火辣辣的灼烧感。
秦灵桑挑眉,自己竟然有些喜欢酒的味道。
秦安裕用袖子笼住了左手,袖内的食指和拇指轻捻了一下,而后,微笑着抬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这酒真是该死的难喝!
“公主,微臣敬你一杯!”余尚书歪歪扭扭的走到秦灵桑的面前,眯着一双豆眼,扬着一张愚蠢至极的脸。
秦灵桑神色冷淡的看着他,微凉的指尖轻触着桌案上的龙纹。
有些累,可能是今晚应付了太多的老妖怪。
“公主?”余尚书见秦灵桑不理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强压着内心的不快,又唤了一声。
秦灵桑用手拿起了酒杯,说:“承了余大人的这杯酒。”
敬了酒,余尚书又踉踉跄跄的往回走,心里在恶狠狠的谩骂着。
宴会渐渐的接近尾声,皇帝有些撑不住了,今天江大总管不在,便由落越搀着先回了宫。
秦灵桑一个人坐在正位上,兴致缺缺地用手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的极有规律。
“公主。”邱玥走到素灵桑的身旁,弯下腰等着着她说话。
“回宫吧。”
“是。”
秦灵桑由邱玥扶着往殿门口的凤撵走,正好路过秦安裕他们的身边,便停下了步子,睨了季画一眼。
看着她那官女子的发髻,说:“这宫女长得倒是标致。”
闻言,秦安裕眯了眯眼。秦临渊则是低着头吃着食物,没说话。
而季画则是满面惊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福了福身:“谢公主殿下的夸奖。”
秦灵桑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眼睛看着秦安裕,说:“就是太单纯,还不知自己的身份和礼节。”
秦安裕不置可否地笑着,道:“皇妹是要回宫了吗?”
“嗯。”
言罢,邱玥扶着秦灵桑准备走。
秦灵桑临了,偏头看着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看的季画,笑着走了。
“二皇子……”季画急切切地看着秦安裕,一双美目中蓄满了泪水。
秦安裕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季画的头发,柔声说:“在这宫里公主殿下十分尊贵,惹不得。”
他说话的同时,有意无意的瞟了几眼秦临渊。后者,神色无异,心无旁骛的与一桌饭菜作斗争。
季画想了想,公主殿下的那双阴冷冷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硬生生的将满目的眼泪给弊了回去。
第八章
这边,秦临渊放下了手中的白玉箸子,说道:“二皇兄,臣弟今晚就要启程行军,此时怕是陪不了二皇兄多长时间,望二皇兄见谅。”秦临渊顿了顿,瞟了季画一眼,“季画,你就留下来服侍二皇子吧。”
秦安裕点点头,声线温和的应道:“六皇弟是该要早些回去歇息一下,从京都到易北的路程可不短呀。”
秦临渊朝着秦安裕轻轻一拜。向身后招了招手,唤了祁炎,两人出了大殿。
秦安裕往殿门那边看了看,阳光正好,正值午时,便偏头对季画笑了笑,声音温和醉人:“你便随本皇子回知居宫吧,正好到了午睡的时候了。”
他那双清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季画,季画瞬间觉得自己喝醉了酒。
她双颊绯红,皓齿轻咬着抹着口脂红唇,声音细细小小的,有点儿怯生生的道:“都听二皇子的。”
皇室的几位正主都走了。大臣们也开始接连离席。当然,临走之前他们还不忘记相互恭维一下。
秦临渊回到了从元宫,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与祁炎两个人,他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祁炎快走几步上前,递上一张字条。
这张字条是邱玥给他的,在宴厅里。
秦临渊接过字条,握在手里,房间里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让人体会到一种压抑的感觉。
秦临渊抬手碰了碰有些酸疼胀痛的眼角,小心翼翼地展开了字条。
字条上有一行霸气飘逸的字迹:吾弟顺遂平安,京中之事无需记挂,万事有我。勿念,桑留。
只寥寥几笔,却一字千斤!
真的要走了,去易北……
秦临渊抬头看着屋顶,此刻,他的眼角比之前更加酸涨。看了好一会儿,又深吸了几口气,秦临渊才缓过了神儿。
他转身把字条递给祁炎,吩咐道:“祁炎,用一个锦囊好生的装着。”
“是。”
秦灵桑回了宫,褪去了一身朝服,换上了一身平常穿的淡蓝色的衣裙。
许是太累了,她的面部表情比平时温和了许多。不声不响地倚着殿门,眼睛看着阳光刺眼的天空,怔愣愣的。
“今晚临渊就要出发去易北了。”她低声喃喃着,说着些给自己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