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君不似(39)

作者:饮鸩非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关键字:主角:陆晚萦,慕云平 ┃ 配角:慕云时,许倾城 ┃ 其它:慕云和,沈琅珏,沈琅玕 她为了给心爱的人报仇阴差阳错的来到他的身边,本是抱着杀伐果决的目的,久而久之却渐渐的动了真心。 何为爱?何为恨?她忍不住动了今生留在他身边的念头,可一夜之间他昔年的爱人却又重新出现……到头来,原不过是她情深,他一往。 点击展开

慕云时被剥去了那身黑衣,上身是一件单薄的黄白色的囚服,下身是一件松松垮垮的单薄的黄白裤,发丝有些散乱不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有两绺从前额倒挂了下来,肩胛出洇出深深的一块血迹。脸色有些青白,像纸一样,双唇干裂出细小的口子,眼神却深得不辨悲喜。他的双手双脚都是拇指粗的铁链,两侧有穿着褐色短衣的牢役控制着他,一个圆脸,一个长脸,面色都是黄土一般的颜色。

“出去。”

牢役对望了一眼,道:

“娘娘,不可以,我们必须确保娘娘的安全。”

晚萦将桌上一只缺口的碗“啪”的一下摔在脚下,捡起一片碎片说:

“出去,不然我让你们现在就保证不了我的安全。”

两人再次对望了一眼,迟疑着松开手,一前一后的出去了,走到门口时,走在后面的长脸回过头来,不安的看了一眼慕云时,说:

“娘娘,若是有情况,叫一声咱们就过来了。”

慕云时看她还裹着昨晚那件披风,领子上还有褐红色的血迹,耳垂上的伤口被血凝结成了一个疤,还僵着厚厚的一团血。

他的眼睛曾经像是藏着两颗最亮的星子那般澄澈明亮,可此时晚萦再次望去,却发现那星子已经湮灭了,只余下一地黯淡的烟灰。

“昨晚的信是你送的吧!没想到你居然会和他设下一个局来骗我。呵!真是好样的。”

晚萦无法开口说不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已经毫无意义,她不反驳,却也不承认。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把鱼纹金身的匕首来,一拔出,满是生寒。

慕云时看着她的动作:

“怎么?你想亲自送我上路。”

晚萦将匕首放在桌上,不看他却看着斑驳的墙壁上投下的道道暗黄的日光: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随即转身就走。

“哎!”慕云时在她身后叫住她,“如果你早就知道了江逾白是我的弟弟,你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晚萦伫在门边,手把着粗壮的牢门,手指渐渐扣紧,想了想,回答说:

“我想,可能不会。”

因为我们都被慕云平玩弄于鼓掌之上,我们都如此不明所以亦是如此身不由己。

晚萦一开始觉得自己布了一个大局,她以为她才是掌控全局的那个人,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身处其间变成了慕云平的一颗棋子,慕云平早就看破了她,可还是陪着她演戏,他把她当成戏台上的小丑,可怜她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有日久生情。

一往情深,原来只是她情深,他一往。

有这样一种人,在特别自信的时候就容易产生自傲的悲悯,急着施舍同情给别人,却忘了自己已经身处高山悬崖。

她便是这样的人。

晚萦抬头看天,发现这昏暗的天空都被高墙分割成了长长的一条,流云自顶上飞过,迅速散开恍如青烟。红色高墙漆皮剥落,斑斑驳驳如同那些往日的时光,看似完整却早就如同这旧墙一般斑驳出许多空洞来,你惘然回首,发现早已不是你记忆里的模样。

晚萦微偻着身子,低下头看自己脚下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步她想要走得清清楚楚,可是越看却越是模模糊糊,她低下头走着,走着走着却慢慢的渗出了眼泪。

银月和皎皎受了惊吓和伤害,还在偏房里歇着,晚萦想去看看她们,却瞥见自己肩上的血污,于是想要回去洗漱一下换一身衣服再去,免得她们看了担心。

“怎么样?和老情人聊得开心吗?”

慕云平坐在椅子上,一只脚拿起来贴着身体踏在了他坐的椅面上,神色轻佻,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晚萦不理他,越过他就要往里面走,慕云平一把揪住她的披风一扯,晚萦后退几步被他接在了怀里,他看着她带着愠怒的脸,捏着她的下巴冷冷道:

“朕在问你,说话!”

晚萦想转过脸去,但他却发了狠的用力像是螃蟹的大钳子似的狠狠钳住了她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睛:

“慕云时刚刚在牢里自杀了,那把匕首是你给的吧!告诉你,他是重犯,朕随时可以将你治罪。”

“好啊!那你治啊!把我关进牢里去,反正你昨晚就不想让我活了,你昨晚不就想射死我吗?我成全你。”晚萦歇斯底里的叫道,“你杀了我吧!”

慕云平将她一推站了起来,随意的抚平了袖口的褶皱。

“杀了你让你去和他团聚?你休想!”他笑,“你就好好活着吧!朕的皇子还在你肚子里呢!就算你要死也等着把孩子生下来再死。”

他的袖子甩得“啪拉”有声,正想往外走,迎面碰上刘公公匆匆赶来:

“皇上,贵妃娘娘醒了,闹着要找您呢!”

慕云平斜乜了一眼晚萦,字正腔圆、清清楚楚的说:

“摆驾太平宫。”

今天是新春,是新年的第一天,旧年的邪祟应当在今天予以彻底的消除,每个人都应该喜气洋洋,脸上洋溢着欢乐宁静的笑容,有任何的不如意都不应该在今天展露,不然未来一年都会不吉利的。

银月一边为晚萦绾着发髻一边对晚萦说着她的家乡过年时候的习俗,皎皎在一旁跟着补充,叽叽喳喳的,总算为冷清的兰麝殿增添了些许人气。

晚萦从镜子里看她们,皎皎发现了,冲着镜子里的晚萦做了个鬼脸,晚萦“噗嗤”一笑,银月回身佯装要打皎皎:

“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

皎皎一边跑一边冲着她吐舌头,奈何银月手里正擎着晚萦的头发,脱身不得,只能急得在原地跺脚,一边跺一边笑骂:

“你给我等着,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边说边几下将晚萦的发髻绾好,随手斜插了一只金钗就跑过去和皎皎打闹翻滚到了地上,晚萦刚想叫她们起来,叫别人看见了不好,也仔细别把衣裳滚脏了。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外边尖利的声音大声叫道:

“贵妃娘娘到。”

银月和皎皎一听,鲤鱼打挺似的一个翻身立了起来,边往晚萦身后走边神色仓皇的理了理衣衫,抚了抚鬓发,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一旁,等着贵妃娘娘进门好福身行礼。

门口光影一暗一亮,一股香风袭过,容芸已经走进了门来。

银月和皎皎连头也不敢抬,跟着晚萦就拜了下去。

“参见贵妃娘娘。”

晚萦深深的看了容芸一眼,满头青丝被高高盘起,额前垂挂着凤凰吐珠步摇,脑后两侧斜插着对称的两对攒珠蜻蜓珍珠钗,耳上挂着的是明月珰,颈上挂着五色宝石璎珞项圈,身上穿的是淡黄金凤圆领长裙袖口有着极阔的金色的滚边,一方米色的云肩,绣着五彩雉鸟的纹饰,四面垂下彩色的丝绦。右腕上挂着两副赤金蟠龙镯,里面卡一条乳白色的手巾,十指纤纤嫩如春葱圆弧的指甲上浓浓的涂着鲜红的蔻丹,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都戴着中等粗细的绿玉戒指。

满身环佩,一走动起来,叮当作响,宛如车上数只鸾铃之声。真真是珠光宝气富贵万方,一见,便知是慕云平心尖尖上的人了。

“起来。”

容芸话音落后,银月和皎皎才敢略微抬起头来,一看却呆愣在原地,早听说过新贵妃容芸与芸妃陆晚萦长得酷似,可却不想竟然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不过容芸的脸上一片光洁,没有晚萦左眼角那颗凄苦的泪痣,况且容芸似乎更加年轻一两岁,身上还带着少女固有的活泼,而晚萦却显得忧郁老成了许多。

“哎呀!”容芸迎上前来,“姐姐如此多礼,折煞小妹矣!”

晚萦不习惯别人自来的亲近和热情,她往后一退,容芸的手拉了个空,僵在了半空,但她不以为意,顿了顿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说:

“姐姐当真连妹妹也不记得了吗?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呀!”

晚萦虽然早就有此猜想,但是被容芸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晚萦的心还是蓦地痛了一下。她们现在这算是什么?情敌吗?可很明显她根本争不过容芸啊!她一开始就是容芸的影子而已啊!当年她的父母先抛弃了她,现在连她爱的人也选择了抛弃她。

看着眼前这张还显稚嫩的脸,这张和自己如此肖似的容颜,晚萦却觉得陌生极了,像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样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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