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36)
当下一群黑不溜秋的东西便从四面围拢,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心,为首的人竟还是言久的熟人——湖阳城外与她交过手的鬼诉。
当日正直暗夜,又风雨交加,言久满脑门都是如何将这怪物拦住,没有过多注意他的面目,今日趁风和日丽,便一眼瞅了个清清楚楚。
也不知他是不是拜在了什么邪教门下,额头上顶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焰火又不是焰火,仔细一瞧,还有点像火鸡的尾巴,此时那尾巴拧在一起,被迫扭拧了一坨鸡屁股,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言久稳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鬼诉:“怎么又是你?湖阳城外你放走了我们,嘉元帝那老头儿没找你算账吗?”
“无知小儿,竞对当今皇上不敬,该死!”鬼诉鬼诉额头上的火鸡尾巴越发扭曲起来,那张阴沉沉的老脸活像是要将言久千刀万剐。
可惜言久根本不怕她,她底气十足的样子给了其余人莫大的信心,唯独稍微见过世面的钟诚觉得脑壳疼,不知道言久哪来的勇气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穆若依好奇地问:“他是什么人?”
“七杀鬼诉。”言久口气平平地回答,那身无惧无畏的气质好似对方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跑来阻拦她的小喽啰。
七杀?鬼诉?
穆若依倒吸一口凉气。
言久翻身下马,当日湖阳城外她虽然在鬼诉手底下节节败退,但是完全没有打过瘾,此时再见,她拿剑的手就忍不住蠢蠢欲动,她道:“嘉元帝登基十一年,把大梁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城池接连断送,这等‘丰功伟绩’难不成还值得夸赞?”
话音一顿,不待鬼诉接话,她紧接着又道:“我们今日暂且不论嘉元帝的对错,当日湖阳一战,实未尽兴,今日再见,我还想领教几分大人的武艺,大人请。”
她刚将人家骂了一通,到了想见识人家武艺的时候,又改口叫大人,典型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蜀山弟子们皆是无语。
然而,无语之下便又是震惊又是担心。
震惊的是言久竟然能从鬼诉手底下逃脱,担心的是言久是个武痴,她敢向鬼诉提出挑战,却不代表她是鬼诉的对手,七杀都是顶尖高手,言久这一战只怕凶多吉少。
穆若依第一个不同意言久迎战鬼诉:“阿久,别逞强,你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言久是铁了心要与鬼诉再大战三百回合,根本不听劝,拔剑就朝鬼诉刺去。
苏飞鸿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是毕竟武功拿不出手,若是遇到七杀的几个喽啰可能还有活下来的希望,一旦运气不好撞到七杀那几个大魔头手里,估计会死无全尸。
萧诚誉没想到周以围对他这个侄子竟然有几分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他素来情绪毫不掩饰,所有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立马摆出一副阴郁的脸色。
他不赞同道:“掌门为了信物得罪大梁朝廷,置我们蜀山安危于不顾,几个弟子好不容易从七杀手中逃出来,从大梁绕大楚回到蜀山,可谓九死一生。如今人与东西都被七杀堵在容州,掌门却不派人去接应,幸而苏飞鸿乃是掌门的亲侄子,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会以为掌门是故意将我们蜀山弟子置于死地。”
此话一出,除了周以围,所有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好一阵精彩纷呈。
十三娘打圆场道:“萧堂主慎言,掌门自有打算。”
“掌门有何打算?”萧诚誉一掌拍在桌面上,掌下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他怒气冲冲道:“自古江湖门派从不参与朝廷中事,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可我们掌门倒好,为了什么狗屁信物,将嘉元帝从头到尾得罪了干净,导致那昏庸的老家伙一口气杀了我们十几名弟子!”
沈慕白看着满堂乱象,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萧诚誉气得唾沫横飞、双目充血,一发不可收拾,他继续道:“掌门若是不珍惜我们蜀山弟子的性命,便请将掌门之位让出来,我们蜀山能者辈出,自有那德才兼备者居上。”
第33章
周以围沉默以对,好似对萧诚誉的愤怒和攻讦混不在意,他甚至端起茶盅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又慢悠悠地将茶盅放下。
十三娘看不下去,腾地站起来:“萧堂主闹够了没有?”
卓胜峰道:“萧堂主认为周掌门不配为掌门,难道是觉得你比周掌门更有资历吗?”
按下葫芦浮起瓢,十三娘不明白卓胜峰跟着添什么乱,萧诚誉本就这副火爆的脾气,说的也不过是气话,过几日他自己就没事了。
萧诚誉却没有回答,只冷冷地一哼,一甩长袖大步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上前禀道:“掌门,卓堂主,十三堂主,阿久他们在山下遇到七杀鬼诉,阿久和鬼诉打起来了。”
周以围目光一凛。
沈慕白急道:“师父,阿久根本不是鬼诉的对手!”
言久后腰猛地下弯,初默杠上鬼诉拦腰劈过来的一刀,一刀一剑剧烈相撞,发出令人耳鸣的金石之声,随即她身体猛地旋转,使出“幽冥剑法”的第二式“雨打云销”,初默在半空压住鬼诉的刀划出大半个圆,剑刃紧挨着鬼诉的衣摆扫过,再横见劈向鬼诉的脖颈,鬼诉早就洞穿她的意图,反手狠狠地一压一震,言久虎口顿麻,长剑险些脱手。
“残花掠影”被她运用到极致,她身体飞快地倒退十余步,与鬼诉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上次在湖阳城外交手的时候,鬼诉就发觉这小子行剑没有经验,在实战上完全是个愣头青,过了这许多日,他虽然青涩稍改,但仍旧是个二愣子。
他明知实力远不如自己,却还是想要与他一战,简直不知死活。
周以围怎么收了这么个傻不愣登的徒弟?
刚刚的短兵相接,穆若依看得心惊胆战,见言久停手,立刻就要上去慰问,谁知言久的动作快她一步,只见她一抖手腕,提剑再次劈向鬼诉。
鬼诉唇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他抬剑格挡,双目中杀意毕现,欲要将言久斩于刀下,言久无惧无畏,两人飞快地交手了十来个回合,鬼诉的刀柄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蓦地捅到言久的腹部,那一瞬间,肺腑传来剧痛,言久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然而,身体虽痛,她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行剑的动作仍旧行云流水,反身将初默的剑尖往前一送,逼得鬼诉不得不侧身躲开。
他眯起眼睛,眼前这小子,竟有本事现学现用!
刚刚那一招分明是他的招式,他竟学了八九不离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难怪周以围会收他为徒。
观战的蜀山弟子看得心胆具颤,刚刚若是言久剑差一招,就被鬼诉一刀给捅穿了,而穆若依和钟诚则是不可置信,他们谁都没想到,言久竟然能在鬼诉的手底下过数招还不被打死。
而他刚刚使的,分明就是鬼诉的招式。
鬼诉杀心已起,言久却不怕他,五脏六腑虽痛,却无法压抑此刻她好战的心,但是这一次,鬼诉却并未等她先出手,鬼诉长刀高举头顶,对着言久狠狠劈下。
言久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内力从鬼诉的身体里迸发出来,像一股龙卷风,将她用力地卷住,她手里的初默发出轻微的震颤,她在那股内力之下提剑都有些苦难。
但言久毕竟是言久,她能忍住肺腑的疼痛自然就能忍住手臂的疼痛,初默被她赫然抬起,她以最强的劲力迎上鬼诉惊天骇地的一刀。
她的身体毫无预兆地被震飞出去,却并未落到地面上,言久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那人紧紧地抱住她,没有让她狼狈地摔到地上。
言久口中蓦地吐出几口鲜血,一时间浑身脱力,初默从她的手里脱落。
谢屿简直要被她吓死,怀中的人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用力地抱住她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摸出怀里的一颗丹药给她服下。
言久虽然浑身无力,但意识还算清醒,见是谢屿,她先是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刚刚落下的心又高高地悬起来,暗想,谢屿是个不会武功的,他贸然跑回来,岂不是白白送人头?
穆若依被言久一口血吓得尖叫着跑过来,不过她还未跑到言久面前,倒有一个人比她动作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