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37)
那人顶着一脑袋的鸡窝头,身上的衣服用破烂不堪几个来形容都显得含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破烂窝里钻出来的,一张脸五花八门,俨然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叫花。
老叫花跑到言久面前,张皇失措地大叫道:“阿久,你没事吧?”
言久:“……”
谢屿:“……”
饶是谢屿都想不明白在离开临溪城的时候还干干净净的一个美少年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副与鸡鸭同宗的怂样,咋一看,就连他都险些没能认出来。
结果穆若依还未被言久受伤的样子吓破胆,反倒被苏飞鸿鸡模狗样的“玉树临风”给震惊地挪不开脚步,她不确定地唤道:“苏师兄?”
苏飞鸿一撩挡住他门面的鸡窝头发,朝穆若依露出一口白牙:“穆师妹。”
穆若依等一众蜀山弟子:“……”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穆若依很是不解。
“哎,说来话长,大敌当前,改日再说吧,”苏飞鸿一摆手,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将担忧的目光投向阿久,“你没事吧?”
言久剧烈地咳喘了几声,又咳出几口鲜血,穆若依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拿手帕给她擦血,她被言久快死的模样吓得泪流满面,嚷道:“阿久,你要挺住,不能让我守寡。”
苏飞鸿:“……”
他想趁乱解释几句,却见言久仍旧是一身男儿装,遂而作罢。
唯独谢屿一脸的不可置信加匪夷所思,他扶着言久好生地靠在他的身上,忽然就想通了所有的疑惑,哭笑不得地想不知道他怀里这小女子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合着当初他的满腔心有不甘都喂了狗。
她所谓的定亲竟然是和一个女人定的!
他们这方因为言久身受重伤而手忙脚乱,那边鬼诉却不愿给他们太多时间叙旧,谢屿只见鬼诉的长刀高举而来,道一声“小心”的同时抱起言久就往后退去。
苏飞鸿和穆若依一剑一鞭就要不顾死活地冲上去,被忽然挡在他们面前的高大身影堪堪拦住,苏飞鸿一个泪目,差点给救场及时的周以围跪下。
只见周以围轻轻地一抬手,两根指头便轻易地夹住鬼诉的长刀,他顺势一甩,鬼诉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被甩了出去,若非他轻功上乘,非得撞到大树上不可。
苏飞鸿当即拍手称快:“师父,您老人家终于舍得下山了!”
周以围一出,七杀一应大小乌鸦头皮都开始发麻,鬼诉持刀站在大树底下,看着周以围道:“周掌门避世蜀山十余年,今日竟能因为这点小打小闹就下山,着实令人意外。”
周以围:“爱徒在此,不得不来。”
“爱徒?”鬼诉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男男女女,说道:“自古江湖朝堂各两边,互不相关,周掌门守在蜀山,不好好教蜀山的弟子练剑习武,为何非得插手朝廷中事?”
周以围:“昔日老友有所求,不得不出手,让大人为难了。”
言久经过片刻的调息后撑着谢屿的手臂站起来,谢屿解释道:“我在城中听说城外有七杀的人盘桓不去,担心你们安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竟不知死活。”
“烂命一条,让谢兄见笑了。”言久忍着浑身剧痛,脸色苍白地说。
谢屿见她一张即将见鬼的脸,又气又怒,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他耳朵一动,低声对言久道:“七杀之一姜离来了,今天不闹出个结果,只怕谁都没那么容易脱身。”
言久言简意赅:“七杀齐聚也顶多只能和我师父打个平手。”
谢屿:“……”
他总算知道是谁给了言久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鬼诉的勇气的了,有周以围这样如山如海的师父,换他他也敢在自家师门的地盘上横着走。
“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周掌门若是能将信物拱手交出,过往恩怨我等可以既往不咎,蜀山仍是你的蜀山,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更好?”姜离领着一帮小乌鸦从树林里钻出来,走到鬼诉的面前,朝周以围说道。
苏飞鸿下意识地往摸了摸身上的东西,以防万一地往周以围身后躲去。
周以围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周某只能让两位大人失望了,实在抱歉。”
鬼诉和姜离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杀意毕现,再不和周以围废话,提刀就朝周以围砍来,周以围手上无剑,苏飞鸿眼明手快地递出自己腰间的佩剑,而后自动退开。
以一敌二,周以围手里平平无奇的剑竟好似忽然间变得无坚不摧,几个随意的挥剑之势便轻轻松松地将鬼诉和姜离刀法的完全压制。
“阿久,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谢屿轻声在言久耳边道。
第34章
言久嗓间还有血腥气,回道:“他们明知不是我师父的对手,为何还要冲上去送死?”
电光火石间,谢屿忽然想到某种可能。
身后有脚步声,谢屿回头,见是沈慕白,他对言久道:“师父担心你,亲自下山来看,幸而来得及时,你伤势如何?”
言久望着他,下山前她还什么都不懂,可是这一路上九死一生地活过来,很多事情她却好似忽然间无师自通了,湖阳客栈大火,唯独沈慕白和苏飞鸿逃了出来,后来他们兵分三路,沈麒麟追来得那样及时,到现在他们与七杀两两相对……
冥冥中好像有一只手在暗中操控一切。
但言久不会无凭无据仅凭自己猜测就怀疑任何人。
“我没事,只是小伤,养几日就能好。”言久回答道,她的目光始终望着周以围,随着周以围与鬼诉他们对战的时间拉长,她的心跳就越来越快。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忽然间,言久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蓦地朝远处望去,前方密林从中竟黑压压地来了成千上万的人,领头的四个身穿暗黑盔甲,领着上万的黑乌鸦气势汹汹大踏步而来。
谢屿扶住言久的手一紧。
苏飞鸿险些跳起来:“七杀除了上官淮皆到了。”
蜀山弟子们皆朝后退,而此时,周以围和鬼诉姜离竟还没有分出胜负来。
谢屿一边护着言久后退一边介绍道:“从左往右数,依次是七杀的古木阳、朱曼姬、秦苍海,最后一个你认识,惯会使毒的沈麒麟。你们蜀山有内鬼,七杀其六打到蜀山脚下你们竟然都不知,可见蜀山设在山下的许多暗桩都被剔除了,能报信的全都死了。”
言久如遭雷击,再去看周以围,就越发觉得不对起来。
可还等不及她多想,沈麒麟等人便同时出手,战局的情势瞬间往一边倾倒。
钟灵堂内,十三娘和卓胜峰都未离开,周以围亲自下山接言久几位弟子,就算七杀齐聚只要周以围在,都用不着他们出手,他们便留下来等消息。
谁知,不多时便有弟子来报,山下集结了七杀上万人,十三娘的脑袋顿时大了三圈不止,立刻起身就要带弟子下山救援,没想到她刚一提气,便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眼前缓缓站起来的卓胜峰化出了无数个残影,十三娘人还没站稳,就倒了下去。
报信的弟子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去扶十三娘,身边的卓胜峰也猝然倒了下去,两人一前一后,倒得人事不知,吓得报信的弟子心胆具颤,拔腿跑去找萧诚誉。
言久以为,蜀山三位堂主得到消息后会下山救援,然而,她等了半晌,蜀山竟毫无动静,她胸中一口血气上涌,蓦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苏飞鸿将身上的东西解下来丢给言久,随手从身边的其他弟子手里抽出长剑,就要冲上去和七杀对砍,被沈慕白一把拦下。
“别添乱!”沈慕白沉声道,“你冲上去,师父还得护着你。”
说话间,周以围忽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擒住了鬼诉的脖子,鬼诉身上已有一道剑伤,鲜血流水一样不断地往外冒,周以围千斤重的手让他根本完全无力反抗,而对方的速度快若闪电,言久只见周以围反手一拧,便仍抹布似的将鬼诉已经断气的身体扔开。
继而她听到周以围沉如洪钟的声音传来:“阿久,你可看清楚了。”
言久浑然一凛。
下一刻,周以围手里的剑好似忽然间活了,一套“幽冥剑法”被他极致地运用起来,言久隐约看见了“幽冥剑法”汹涌磅礴的大开大合之势,如滔滔黄河,席卷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