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112)
屋里唯一还没有说话沈慕白成了嘉元帝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嘉元帝目光期待地望着沈慕白,沉沉地问:“瑞王以为该当如何?”
瑞王沈慕白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嘉元帝想听什么,但是他不是梁孟德,能统领千军万马,就算他真的是梁孟德,他也斗不过那个神鬼莫测的大楚战神。
他连大楚战神到底是谁都还没搞明白,如何主战?
难不成要他慷他人之慨?
慷谁的慨?梁孟德?
梁孟德已经败了,而且是接连退败,在那位大楚战神面前,他已经没有戏唱了。
沈慕白筋疲力尽的双眼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梁即将到来的末日,还有言久高高朝他举起的屠刀,他觉得自己有朝一日终会死在言久的剑下,身首分离。
他没有回答嘉元帝的话,而是反问道:“父皇以为呢?我大梁除了梁孟德这个武将,还有谁可用吗?还有谁可以率领我大梁十万大军抵挡大楚踏入我汴京城门?”
嘉元帝忽然觉得颓丧。
他从凤名楼手里抢了一个破烂山河,又亲手将这破烂山河搞得破上加破,大楚沉寂了那么多年,原以为只是一只永远都睡不醒的狮子,没想到这狮子从未睡着,他一睁开眼睛,就杀气腾腾地朝大梁腹地直冲而来,挡都挡不住。
嘉元帝挥挥手,对他们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大臣们如释重负,纷纷躬身退出,沈慕白却没急着走,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还跪在地上,嘉元帝头疼地问:“还有什么事?”
“我遇见了长乐,”沈慕白回答,“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她修为大增,我在濮城遇到她,她想杀我,被古木阳给拦了下来,儿臣想,古木阳应该已经死在她手里了。”
嘉元帝一震:“你说什么?”
“古木阳被长乐给杀了,”沈慕白言简意赅,“还望父皇保重龙体。”
嘉元帝面如死灰,忽然间有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指着沈慕白问道:“她掳走了太子,你可有问她,太子现在身在何处?是不是已经被她杀了?”
沈慕白沉痛地点头:“长乐心狠手辣,还望父皇节哀。”
嘉元帝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忽然喷出一口老血,那血溅得老高,洒了满桌子,沈慕白微微眯了眯眼睛,就见嘉元帝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言久觉得“东海之巅”这个说法听起来有几分猖狂,“巅”为最顶峰,云浮生选择这里安营扎寨,不知道是不是有几分认为他就是站在最顶尖的那个人。
言久跟在周以围身边十一年,以为但凡大能,都喜欢像周以围那样隐居避世,深居简出,因为武学一道才是他们的重心,除了武学,其他事情好像都是无足轻重的。
他们已经位列武学的顶峰,早已练就一颗看淡人世的心,什么荣华富贵、权利地位都是过眼云烟,根本不能入他们的眼。
更遑论声称自己位列“巅”位了。
今日天朗气清,海风吹在身上如春风拂过,十分舒爽,谢屿轻轻搀着言久沿着山林间的青石板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和虫鸣声,竟别有一番情趣。
但即便如此,言久的手里也拿着幽冥剑,以防万一。
谢屿听言久一番论调,笑说:“凡大能者,大多脾性古怪,有极为猖狂的、有极为低调的、有极为极端的还有极为柔善的,云浮生前辈行事乖张,就属于猖狂的那一类。”
言久:“猖狂?那怎么不见他杀进皇宫里去把嘉元帝宰了呢?”
谢屿:“……人家是猖狂,不是没脑子。”
言久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骂了,她觉得她和谢屿根本无法正常地聊天,她眼皮凉凉地翻了翻,懒得再和谢屿多说。
谢屿:“……”
他好无辜。
第104章
“凤名城是个标准的贪生怕死之徒,当年他初登大宝,担心有人刺杀他,让七杀日夜轮班守在他身边,皇宫里的亲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云浮生前辈就算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想要杀他哪里那么容易?”谢屿道,“况且一旦不成功,东海派的所有弟子只怕都会成为朝廷通缉的要犯,东海不是蜀地,云浮生前辈再猖狂,为了东海派的弟子也不会猖狂到凤名城的面前去,那不是给东海派的弟子们找死吗?”
言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觉得谢屿说她没脑子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不对,很多事情她只是懒得想,她本就懒得动脑筋,有谢屿在,她就更懒得动脑筋了。
“凤名城心狠手辣是事实,好在我是女儿身,我若是男儿身,他又怎能容得下我?只怕早就命人取了我性命。祭祖那日我见他时,发现他老得厉害,眼眶发青,印堂发黑,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厉鬼,如今大梁节节败退,凤名城得知后估计得气吐血。”言久道。
谢屿:“我早在濮城时就收到消息,听说他重病。”
言久一脸懵比:“你别告诉我大梁皇宫里都有你的人。”
谢屿耸耸肩,露出一股子的春风得意,笑道:“我能想到在濮城和湖阳安排人,难道会想不到在大梁皇宫安插人手?这难道不是我首先应该考虑的地方?看来你还不知道,礼部尚书钟逵,原就是我大楚的奸细,不过这人不是我安插进去的,是我父皇。”
言久:“……”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她讷讷地评价。
她不想问谢屿有关大楚皇室的事,总觉得那好像是一层膜,她若是捅破了,他们之间就再也无法像今日这样相安无事地交谈和散步,所以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
言久思维微微有些出神。
他们沿着青石小路慢慢往山上走,她体质极好,有谢屿的药她身上的伤势更是以可见的速度在复原,言久估摸着明日她就能活动自如了。
她身上都是外伤,只要血止住了就伤不到她的根本,所有当周边有细微的变化时,言久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就在谢屿猝不及防的时候,言久猛地抽出幽冥剑,身影鬼魅似的一旋,挡在谢屿的面前,用力地朝那向谢屿身后抓来的那只骨瘦如柴的手劈斩而去。
然而,那人的武功竟异常地高,轻轻松松地就躲开了言久的幽冥剑,继而一掌朝言久打去,言久赶忙去躲,幽冥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以一招“雨打云销”挡开来人的掌风,行至高处,剑招陡然一变,化作“雷霆万钧”朝来人劈下。
那人后退半步,惊异地看着言久,眉头一皱道:“幽冥剑法?”
两人短暂交锋,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等两方稍微停了手,谢屿才看清来人者的样貌,这人满头白发,脸上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双手干枯得像是老树枝,明显是个老人,但是却看不出他的年纪,因为他看起来很老,但是谢屿总觉得这人年纪应该不足七八十岁。
那双眼有些浑浊,看向言久的时候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他问道:“你是周以围?”
言久和谢屿对视一眼,确定眼前这人约摸神志不清,是个老糊涂。
但和他短暂的交手后,言久发现对方武功奇高,她对武功比自己强的人总莫名地有些崇拜,所以话说十分客气。
“前辈认错了,周以围乃是我师父。”言久回答。
来人的眼睛狠狠地眯了眯,最后死死地定在言久的身上,好像这才将言久看了清楚,恍然地点点头:“哦,原来是周以围的徒弟,我邀你师父来岛上论剑,怎么他没有亲自来,却派来一个女娃娃?他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看不起我吗”这几个字他近乎是用嗓门吼出来的,那声音之大,刺得言久耳膜生疼,心道:“这老糊涂到底是何方神圣?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师父都死了快一年了,还论剑,论个屁的剑!
谢屿却听得眸光微亮,朝来人一拱手,正准备说话,那老糊涂却突然一掌朝言久打去,一边打一边怒道:“周以围那老小子竟然这么敷衍我,那我就宰了你们让他长教训!”
言久抬剑对上他凌冽的掌风,骂道:“你脑壳是不是有病?”
然而,不管老糊涂的脑壳是不是有病,这老糊涂的武功是绝对没病的,言久一剑扛上他的掌风,整个人就被逼地倒退了三四步,握剑的手虎口一顿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