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为+番外(113)
对手的内劲实在太强横了。
谢屿见言久雪白的衣衫上渗出血来,目光一冷,她身上的伤势刚有所好转,若是再裂开,那可就麻烦了,他额头上滴下三滴冷汗,急得眉头打结。
而眨眼间,两人又再次对上。
谢屿看得分明,言久不是老糊涂的对手。
言久还要出剑,却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强劲的内力像一股不可逆转的旋风将她紧紧裹住,老糊涂的大掌朝她脸面拍来,言久吃力地后退半步,旋身去躲,同时幽冥剑朝后迎上老糊涂的大掌,却被老糊涂一掌拍开,眼看那大掌就要落到言久的后背——
谢屿忽然灵机一动,大吼道:“云浮生,竟然欺负我的小徒弟,也忒不厚道了,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你恃强凌弱、欺负晚辈?”
老糊涂即将打在言久后背的手掌堪堪顿住,他猛地回头,浑浊的双眼朝谢屿盯去,那目光跟看仇人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言久都替谢屿瘆得慌。
她害怕这老糊涂不分青红皂白地冲谢屿出手,赶忙拦在谢屿面前,低声问道:“你说他是谁?云浮生?你没搞错吧?”
谢屿:“猜的,应该不会错。”
言久很无语:“你不是说云浮生带着他的女弟子逍遥快活去了吗?”
谢屿:“江湖传言就是那么传的,我只是照搬而已,但看这人的武功路数和修为,应当是云浮生了,我哪知道他竟然混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言久很想一块豆腐砸死他。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在旁边窃窃私语,看得老糊涂心生鬼火,一张皱巴巴的脸阴沉沉的,问道:“你既然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好派弟子去接你,你这么不声不响地来,倒显得我失礼了,还有,你来就来,带个女娃娃干什么?”
言久心道:“这老糊涂还真是云浮生?”
谢屿从袖中摸出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朝自己扇风,风度翩翩地装起周以围来,然而,却不说人话:“这是我的二徒弟,哦,不,现在已经变成大徒弟了,出门在外有个小姑娘陪着才是人间美事,说起这点,我可还比不上你呢,你不是也有自己的小女徒吗?”
言久到底还是一个剑柄捅在谢屿的腹部,疼得谢屿痛弯了腰。
言久威胁他:“再不好好说话,我割了你舌头!”
谢屿:“……”
老糊涂,哦,不,云浮生闻言,哼笑道:“你怎么越老也不像东西?”
谢屿很受伤,他看上去很老吗?分明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哪里老了?这云浮生眼睛果真是有问题,该去崂山找荀神医好生治治了。
言久:“前辈说笑了,他本来就不是东西。”
被一老一少两面夹攻的谢屿小心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炎炎夏日热气熏天,他额头上挂了一脑门的热汗,折扇轻轻煽动,他长身而立,一身旧衣却仍旧掩不住他的风采卓然。
他笑道:“都是隐居避世之人,我不过随口调侃几句,别当真。”
云浮生哼哼地笑,忽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言久耳朵忽地一动,挑眉看向谢屿,轻声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谢屿就听到脚步声,来人武功似乎不弱,但听那微微沉重的步伐,想来也高不到哪里去,言久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来人是个弱鸡,云浮生我已经很难应付了,若是再来个武功高强的,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我找了你老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啊!”来人微微气喘地说,倏然脚步一顿,警惕地看着谢屿和言久,眉头拧起来:“有外人?”
来人是个年约四旬的中年女子,穿着一身灰布衣衫,头发高高盘成妇人的发髻,岁月无情,她的眼角生了不少褶皱,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言久面无表情地持幽冥剑而立,谢屿微微颔首以示礼貌,主动自我介绍:“我们是蜀山派掌门的弟子,她是大弟子言久,我是三弟子谢屿,冒昧打扰,还望前辈见谅。”
中年女子的目光落到言久的剑上:“幽冥剑?”
言久点头。
那中年女子便无声地叹了口气,很是遗憾和失望的样子,她走到云浮生的面前,拉住云浮生的手臂,而那脾性古怪的老糊涂竟然没有挣脱开,乖乖地任她拉住。
中年女子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岛上已经有七八年没有生人来过了。”
谢屿言简意赅:“避难。”
“被仇家追杀?”她问。
第105章
谢屿点头:“算是吧,准确地说是被嘉元帝的人追杀,我师姐受了伤,我们只好上岛上来避一避,没想到竟扰了两位前辈的清静,敢问前辈可是贺前辈?”
贺兰芳勉强地笑了笑:“你看着年纪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
谢屿很谦虚:“云前辈的传说一直在流传,我就算想不知道都难,只是奇怪,云前辈一代大宗师,怎么竟和传言不一样?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云浮生狠狠地瞪了谢屿一眼:“你刚刚骗我的账,等会儿再跟你算!”
谢屿:“……”
此时的云浮生目光清明,哪有半点浑浊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又清明了起来?谢屿一头雾水,言久更是莫名其妙。
这云浮生时好时坏的,玩儿的是什么把戏?
只见云浮生偏头问贺兰芳:“我在这里接待客人,你出来做什么?”
贺兰芳似乎早就习惯他神神颠颠的样子,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客人长途跋涉,定然劳累,我准备了茶点,你请客人进屋里坐吧,一边闲聊一边喝茶,如何?”
云浮生愣愣地点了点头。
然后言久与谢屿就随他们上了山,这一上,就上到了山顶,海风呼啦啦地吹,两人的衣衫疯狂地乱舞,贺兰芳领着他们进屋,山顶稀稀拉拉有几间房屋,打扫得还算干净整洁,贺兰芳果真给他们沏了茶水,请他们在屋里的小桌边坐下。
言久怕云浮生真的找谢屿什么账,自己坐到谢屿的前面,所以准备与云浮生动手,一老一小相对而坐,颇有几分随时就要干架的架势。
谁知云浮生的视线在言久的幽冥剑上转了一圈,皱起眉头道:“周以围怎么把幽冥剑给了你?难道他死了?”
言久默不作声,谢屿回答:“我师姐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所以师父在临走前就将幽冥剑传给了师姐,他老人家临死时若是知道您还活着,定会欣慰的。”
云浮生手掌猛然拍在桌上,小桌顿时四分五裂,谢屿和言久赶忙闪开,好歹没被到处乱飞的木块给伤到,就听云浮生怒声问:“谁能杀得了他?”
谢屿苦笑,见云浮生至少现在是清醒的,赶忙交代事情原委。
贺兰芳面色阴沉几分:“又是七杀。”
这四个字的信息量实在是大,尤其是那个“又”字,让谢屿不免产生了些乱七八糟的联想,他道:“云前辈中的可是沈麒麟的白胆寒?”
贺兰芳点头,屋里还在煮茶,她将柴火丢进火盆里,说道:“十多年前,也是他太猖狂,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否则哪能让沈麒麟那种宵小之徒得逞?他中毒后发现自己武功日渐衰退,就解散了东海派,自己藏起来强行逼毒,没想到却在最后关口走火入魔,后来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很多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走火入魔?”言久困惑,“好好的怎么会走火入魔?”
“都是因为我,他逼毒本已到了最后关头,当时我就在他旁边守着他,却有人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意图……”贺兰芳说到此处,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老半天才继续说下去,“意图对我不轨,他受了刺激,毒虽然逼出来了,但是他自己却真气乱窜,被内力反噬,伤了脑子,就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言久很是匪夷所思,没想到这其间竟然还有这么九转十八弯的历程。
云浮生不高兴了:“我怎么样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他愤愤地哼了几声,拿起靠在墙上的锄头怒气冲冲地朝外走,道:“周以围那老小子竟然死了,都不知道等等我,他一个人死那么快,黄泉路多寂寞,我去给他刨个坑,把他埋了。”
谢屿和言久:“……”
贺兰芳讪讪地笑了下:“你们别见怪,他就是这个样子。”
“那后来呢?”言久毫不客气地继续问,“不是有荀神医吗?难道你没有带云前辈去找荀神医诊治?这么多年就一直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