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富大惑不解:“救他干吗?”
“他是这场大事件中最重要的人证!别人都死了不要紧,他不能死!只有留下了他,范布练的阴谋才会被证明。”
大火吞噬着中枪重伤的鲍比肯,他挣.扎着,要张天强两人赶紧离开,自己却在烈火中虔诚祷告,祈祷着主饶恕罪行。
躲起来的李庆秀,看见几个荷兰兵因为换火药不及,已经被赶来接应的吴肇荣、船老大陈三番等人杀死。
李庆秀连忙出来帮助背那些已经昏迷的村民,却在门外看见张天富背着张天强出来。心里不由得懊恼不已,假惺惺的上前道:“天强佬——天强佬——他没事吧?”
张天富看见了他:“伤得不轻。”
“活着就不错了。”李庆秀一不留神说漏了嘴。
“什么?”
李庆秀慌忙改口:“喔,我说能活下来真不错!”
在他们的声音中,在厮杀的身影中,“归顺学校”在风中颤抖,在大火中轰然坍塌——
战斗结束了,“归顺学校”被付之一炬,荷兰人几乎全军覆没,很多士兵都是被范布练强迫来的,因而一开始稍作抵抗就逃命了,但中国人也付出了几乎相当的死伤代价,必须赶紧疏散撤退。
……
逃走的范布练在大队荷兰兵的保护下,又来到黄豆社大肆搜捕。他先带领荷兰兵冲进张天强的纸槽和雕版书坊,一阵破坏,搞得乱七八糟。
李庆秀最看不惯这个当初拿鞭子抽打他的红毛,出来阻挡。
“是这根木头得罪你了?还是它在这碍到你什么事了?”
范布练用一根皮鞭抵着他:“碍到了,又怎么样?”
李庆秀反唇相讥:“我们在这几代几十代地生活,它,从来没碍到我们什么。为什么你不在你的家乡好好的待着,来到我们这碍这根木头干吗?”
范布练无言以对:“你……你……你是‘天地会’!给我抓起来!给我抓起来!”
林长东赶紧出面阻止:“哪,我亲爱的范布练先生,他可抓不得。”耳语道,“他是我们的内线啊!”
“喔!”范布练笑着点点头。
他继续率领着荷兰兵在黄豆社村中烧、杀、抢、奸,无恶不作。
黄豆社村中的房子被子范布练点燃了。
整个黄豆社村几乎消失在火海之中。
……
而在某海港集市上,逃走的张天富等人在吴肇荣店铺处秘密疗伤。
大队荷兰兵从附近开过。两个荷兰兵朝这边走来。
吴肇荣店铺内一阵轻微的骚动后又恢复了平静。
吴肇荣忧心道:“黄豆社村要遭殃了,看来荷兰人是决不会罢休的。”
张天富笑着:“不过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就躲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众人大笑:“哈哈哈……
“兵不厌乍嘛。”
张天富逃走了,而这边,昏迷中被送回家的张天强慢慢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江爱真的床上。她正在精心照顾受伤了的他。
江爱真从厨房里出来:“来了——‘香藤子根’炖兔子、‘当归片’炖猪脚、‘金线莲”’炖水鸭、‘鸭脚草’炖番鸭……”
张天强不禁哑然失笑:“呵呵呵……
“笑什么?难道我衣服穿反了?还是……”
张天强摇摇头:“不是。”
“那你笑什么?”
“我是笑你都快成为小酒楼的店小二了。”
江爱真打了他一下:“就是你坏。人家多弄一些古堡老家的药膳,还不是为了给你补身子?可是你还笑人家——”
张天强连忙认错:“好好好,是我的不对,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两人打打闹闹地逗趣。患难之后的温馨真情在小屋里弥漫、升腾。
几天后,经过江爱真的精心伺候,张天强的身心伤痕似乎日日见好。
这天,李庆秀和黄少芳携带了两只鸡囝子来探望。
黄少芳隔着老远就喊:“爱真——爱真——”
江爱真连忙迎出:“好大的风哩。”见到二人,她微嗔地说“十里之外都听得到你的喊叫声!”
李庆秀笑着:“她这个人啊……”
“你懂什么?我是怕他们二个人正在忙着亲热,一下子遇到你我这么两个不速之客不好意思。所以才隔山震虎!”
张天强也迎出:“什么话?”
江爱真恼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黄少芳连忙求饶:“哎哟,饶了我吧。”
两个闺中密友一阵打打闹闹地乐了起来。
张天强无语道:“你看她们两个,真没办法。哎,荷兰人有什么新动向?”
李庆秀看了看他:“眼下就只好拼命地找黄豆社拼命了。谁知道酋长早就让全村人都上了玉峰山,范布练气不过,只好把全村的房子都给烧了。”
张天强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李庆秀不以为然:“说是这么说,这只是我们一种良好的愿望。你看他比我们谁都活得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但愿吧。只是自从黄豆社事情以来,庆秀没什么事做,只好四处打临工度日了,天强佬你看是不是让庆秀上你那帮忙?”黄少芳停止打闹说。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诱惑
张天强点点头:“那好啊。你和李庆秀可以一起帮忙我打理纸槽、书坊,上次库房被毁,现在要恢复;同时还要准备印制《西厢记》、《桃花扇》、《三言两拍》等传奇类书籍,这些书对出门在外的人是有吸引力的,估计销路不错。所以要做的事还很多。”
李庆秀故作豪爽:“你可以尽管放心。”
黄少芳也说:“一个村的老乡都不相信,那还相信谁?
江爱真却有点犹豫:“是不是……”
张天强没明白她的意思,慷慨的答道:“就是。你明天就过来!”
……
雄伟、气派的吴肇荣宅院内,吴肇荣正设宴和张天富、罗光复及天地会的兄弟们商量组建、团结抗荷义军的大事。
吴肇荣严肃的宣布说:“红毛番现在不仅占领了我们全台湾的土地,到处喳他的尿布旗子不算,还想把我们的祖宗的根悄悄地给挖了……”
张天富看来还是火候未到:“悄悄地挖了我们的祖宗的根?好象没有啊?我们祖宗的根不是在汀州古堡吗?”
吴肇荣拍了一下他,笑着:“你啊,就知道怎么赚钱。你想想看,荷兰人逼你说荷兰话;易荷兰旗帜;信荷兰教为了什么?人家就是想从你们脑子里面改变自己是中国人的印象。说它的话、想他的事;信他的教、挂它的旗;办它的事、服它的管;你还记得起自己是中国人吗?”
“这……”张天富反应过来一点了。
吴肇荣接着说:“这种人面孔长得象中国人,皮肤长得象中国人,也会讲中国话,但是这些人其实长得就象门外那棵香蕉果一样,外面是黄皮肤裹着,里面早就已经长成白肚馕了。”
“香蕉人?这个比喻有意思。”张天富憨厚的笑着。
“是啊,眼下民众知者甚少。芸芸众生朦朦懂懂,启迪重任你弟天强先生任重而道远啊!”罗光复看着他
“是啊,此事虽然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责任,不过首功当推天强兄。他的大批雕版书籍一下子畅销全台湾,影响可不小啊。”吴肇荣摸着自己下巴说。
罗光复接过他的话茬:“你们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举事、启民,功不可没。只是这此事件之后,荷兰人定会疯狂报复,我们那些已经捐躯了的和上山的‘天地会’弟兄、黄豆社村民怎么办?”
吴肇荣面色坚定道:“经济困难在所难免,我准备捐出所有家产,配合国姓爷郑成功赶走荷兰人,收复台湾!”
“那家眷呢?张天富也问。
“我在此与众弟兄共同奋战,在所不辞。谢水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