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归(46)
令笙苦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云舟从一旁走了过来,一脸你活该的样子瞅着令笙。“这次你算是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只是不知道这个宋听南究竟是怎么想的,竟会替你求情。小小年纪,如此深的心计,今后也不知会翻起多大的浪来。”
宋听南的结局,令笙其实是知道的。她死去之后,在世间游荡了许多年,故而看到了一些。
不过她默了默,不愿与谢云舟多说。倒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愿意他牵扯其中太多。
“好了,不说她了。令笙多谢谢兄此番出手相助。若没有你,我的计划也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说着,当心作揖,朝他行了一个大礼。
谢云舟忙将她扶了起来,“你我之间,无需再说这些。此去青州路途遥远,若有机会,我定会去寻你的。”
“可别...”令笙笑着推辞,“就你家的那个醋坛子,我可消受不起。”
说道这里,谢云舟忽然叹了一口气,“小桃红本来是想同我一道来送送你的,可不知怎的,今日早晨突然昏倒了。”
“可有什么大碍?”
谢云舟摇头,“我出来的急,没有细问,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
闻及此,令笙才稍稍放下心来。朝谢云舟拱手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出发了。”
谢云舟点了点头,一贯吊儿郎当的脸,这会儿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李绍等人皆翻身上了马,一辆马车上驼了她娘的棺材。
令笙也上了马,只见谢云舟站在她的马前与她道:“小笙儿,你万万要保住性命,不可再一意孤行了。”
令笙默然,心底却是波澜四起。半晌之后,她到底是点了点头。
她到底是不想他失望......
......
从盛京一路南下,沿着前世的道路,她有一次将她娘送回了沄洲。
在路过雁鸣湖旁的风雨楼时,她远远的眺望着这座楼阁,久久不曾靠近。
白白瞅了她一眼,怒气未消的哼道:“一个破楼罢了,小姐你竟然看这么久。怎么?不敢去?”
令笙扶了扶额头,还真让她可猜中了。“白白大小姐,您都气了一路了。消消火消消火,我们启程吧。”
可白白却不如她的意,偏要逆道而行,“不,我偏要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让你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说着,当真朝风雨楼走去了。
令笙心肝宝贝啊的,哇凉哇凉的,“小姑奶奶,我们消停消停可好?”
可白白权当做没听见一般,猛着脑袋直往里头闯。
眼见白白进了风雨楼,令笙愁白了脑袋,站在楼前踟蹰不前,看着那个历经斑驳的牌匾许久。
最终提起步伐,走了进去 。
这楼里头还是当年的模样,什么都没改变。恍惚间,她还以为是回到了上一辈子。
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见白白的身影。令笙琢磨着她估计是去了二层,于是乎拎起裙摆一步一步的踏上了二层。
“白白,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
最后一个走字卡在了她的嗓子眼里,令笙僵硬的待在了原地。感觉手不是自己的手,脚也不是自己的脚,惶惶不知所措起来。
只因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男子,竹青色的长袍妥帖的穿在他的身上。山水之间,他的面容依旧那么温润和雅,穿过万千的岁月,就这般同样看着令笙。
沈江沅......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现在不应该还在越州查白云岫他爹的案子吗?
他......
令笙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什么。只得怔怔的待在原地,垂着眸子不敢看他。
白白瞧够了,没发现什么新奇的玩意,也就没了心情。率先欲要离开。
令笙松了口气,转身正要下楼之际,却忽然听到沈江沅说:“是你?”
是你...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太多......
令笙转身,故做镇定的问:“公子,可是认错人了?”
他笑了笑,“你忘了?我们曾经见过的。”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公子定然是认错人了。”
“白白,我们走吧。李绍还在等我们。”
白白怔怔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关于程氏的一两点:程氏的心理变化被我弱化了,以至于程氏非要毒死罗氏的理由显得有些苍白。关于这一点,作者君会在今后慢慢补充完整的。
又是啰嗦的作者:对于这本书我起先的期望是很大的,但是写到今天,我发现这本书并不怎么理想。心里头有一万个想要放弃的念头,但是我爹曾经跟我说过,遇见做不下去的事情就再坚持一下。所以,还是决定好好写完吧。拜谢一直在默默看这本书的小天使们,谢谢你们╭(╯ε╰)╮
第48章 落荒
令笙也不管她,自顾自的提起裙角迈下楼去。像是后头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赶她一般,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连白白追着喊她,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人钻入了马车里,方才堵在胸前的气才消散开来。可眼角,却不知为何忽的湿润了起来。
白白也钻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问:“小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令笙没有理会她,反而对外头驾车的小五喊了句,“赶紧启程。”
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恐惧,小五听了一愣,忙抽了马一鞭子,一行人匆忙的离开了那儿。
在滴答马蹄声里,风雨楼越来越远,最后掩盖在了层层树影之后。令笙蜷缩在榻上,脸尽数埋在了手臂间。而思绪更如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
宋令笙,你真没用。不过是见了他一面罢了,你竟然害怕成了这样......
真是没有......
白白看令笙这幅模样,也有些害怕起来,待在一旁想要靠近,却又不敢冒然,“小姐...你没事吧?”
令笙摇头,哑着嗓子道:“没事,我先睡一觉,一会到了你再叫我。”
白白不知所措,应声:“哦...哦...”
令笙脸朝里,和衣躺下。尽管闭了眼睛,可脑海中在无休止的回放着从前的过往。
一会儿是琼花树下,一会儿是南华寺后,一会儿又是风雨楼头,一会儿又跳到了断风崖上宋听南同她说的话。
如此反反复复,仿若凌迟酷刑。
她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以为她早就放下了。可结果...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真是好笑。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一间客栈面前,令笙觉得累的慌,径直回了房间里头。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月挂柳梢。夜沉如水,树影萧萧。
令笙推开房门,招呼白白给自己拿了一壶酒。又央着李绍带她上了屋顶,又遣了他下去。
屋顶之上,整个城池都尽在眼底。宽大的衣袖吹的四周乱舞,如墨的青丝亦是蹁跹而起。寥落的,宛如将要御风而去一般。
令笙坐了下来,懒懒的依靠在鸱吻之上,喝了一口酒。
这酒没什么味道,想来是白白怕她喝醉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才给了她这酒罢。
城里的一盏盏灯火如星星点亮人间,可这其中却没有一盏是为她而燃的。孤独的,宛若这个世间只有她一个人般。
忽然,在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好巧,又是你。”
令笙转头,却见是沈江沅站在不远的阴暗处。她怔住,呆呆的不知所措。手中的酒壶一时间没拿稳竟脱了手,轱辘的滚在屋檐边掉下,发出一声巨响。
白白被吓了一跳,跑过来大喊,“小姐!您没事吧?!!”
这时,李绍也飞身上了屋顶。见凭空出现了一个人,绷着身子戒备的看着他。
令笙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朝白白喊道:“我没事,一时手误。”
又怕她不相信似的,重复了一遍,“就是手误!”
白白送了口气,朝她翻了个白眼,“年纪轻轻的连个酒壶都拿不稳,瞧把你肾亏的,明天我就给你炖十全大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