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64)
“王爷教我写字吧?”云月摊开那本千字文字帖,对周旷珩说。
“自己练。”周旷珩说,头都不抬。
云月顿了顿,说:“那我写给你看啊。”
周旷珩没再说话,翻了一页书,似乎看书去了。
云月自顾自取了笔墨纸砚,就在周旷珩对面忙活起来。
认认真真练了两个月,云月的字有些进步。这次她完全摒弃了之前写字的习惯,全部从头练起,现在看来就像是初学写字的孩子,但字不难看。
周旷珩终于抬头看了看她的字,又看了看她专心致志的样子。
“不要照着字帖临摹,要把每一个字记在脑子里。”周旷珩说。
“啊,什么?”云月抬头,笑着看他。
周旷珩放下书,合上千字文字帖说:“这样临摹,离了字帖后,你会不知如何写字。”
云月依言回想脑子里记住的字练,非常不习惯,要去翻看字帖,周旷珩将字帖枕在手肘下,不让她看。
“练了这么久,还记不住本王的字,干脆别练了。”
周旷珩都这么说了,即使是为了争口气,云月也不去找他要字帖了。她瘪瘪嘴,提起笔继续写字。
过了许久,云月写累了,放下笔又坐不住,就在书房里走起来,周旷珩也不管她。她在书架上看见一个锦盒,想伸手打开,刚碰到铜扣,顿住了,她转头去看周旷珩,发现他在专注看书。她刚想把手收回来,周旷珩突然出声了。
“想看就看。”
云月欣喜,利落地打开了锦盒,盒子里摆了好几排玉块,它们形状各异,却排得整齐。
她随手拿了一个来看,原来是印章,上面刻的“笔下天地阔”。她又看了看别的印章,每个印章上的字都不一样,“凌雲”、“竹風”、“江山如畫”、“潤無聲”两字五字都有,篆书隶书都有,其中还有一枚刻了一条鱼。
云月想找“長安”两字,找了许久没找到。她在那边站了许久,引起了周旷珩的注意。他转头去看她。
“这些都是你刻的吗?”云月问,手里把玩着一方白玉印章。
“嗯。刻着玩。”周旷珩回答。
云月拿着那条鱼,舍不得放下,但周旷珩没说送她,她也不好意思要。她走回书案,撑着下巴发呆。过了一会儿,她眼珠一轮,看了周旷珩一眼。
“我这有块玉,你帮我刻一个吧。”云月拿出一块玉坠递给周旷珩。
周旷珩看看她,再看看她手里的玉:“这块玉不适合刻章。那里面的,喜欢哪枚拿去就是。”
“真的?”云月满面欣喜,“我要那条鱼!”
周旷珩偏头看了看那一排印章,想起那条鱼是教一个人刻章时随手刻的,她手里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那鱼不好,本王另外帮你刻。”
“好啊。”云月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他肯亲手为她刻一枚当然再好不过了,她问,“刻什么?”
“你的字是什么?”周旷珩问,拿起笔准备写下来。
“什么字?”云月真没听懂。
“你姓云,名月,字什么?”周旷珩耐心地再问。
“我没有字啊。”云月看着周旷珩,眨巴了两下眼睛。
周旷珩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了,他抬头看着云月,许久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小月儿可是治愈系妙人儿
☆、凤楼吟三
问妻子的字是什么的丈夫,周旷珩大概是第一个吧。好在他的妻子不在乎,或者说心足够大。
“我自己取一个吧。”云月沉吟片刻说。
“不必了,本王帮你取。”周旷珩说。
女子的字,都是许配人以后,丈夫取的呀。就像端绮的字,就是她二哥取的。当初为了挑出这两个字,云起翻遍了自己书房里的书,还来她的书房里翻,翻了三日才定下来。
“那好吧。你取。”云月笑。她还记得她二哥写出“端绮”两个字后脸上的傻笑。
周旷珩思索片刻,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清辉。写完抬头看向云月。
“不好,太难听了。”云月摇头。
周旷珩再思索片刻,写下两个字——清华。写完抬头看向云月。
“还是难听。”云月嫌弃。
“哪里难听?”周旷珩放下笔,“字与名有些联系才好。何况你的字也只有本王唤,本王不觉得有何不妥。”
“是只有你唤,但是我在听啊。我不喜欢,再改。”跟周旷珩相处久了,云月胆肥了,觉得他也没什么可怕的。说话随性了许多。
周旷珩坐直了,看着云月,突然想捏她鼓起来的脸。
“不要这个清字,你不是叫清润吗?听起来像两兄妹似的。”云月撇嘴道。
“好,容本王想想。”周旷珩竟然妥协了,打算好好翻翻书再说。
“你可别忘了。”云月强调道。
“嗯。”
两人在书房里说话,外面有人等了许久。
子乐要进来,自然是无人能拦他,但他见屋里那两人的样子,当然不敢打扰。现在他终于懂了,为何那晚王爷不想听他说云月的不该了。
有云月在,王爷不会伤心难过到哪里去。管她是昏迷还是清醒,作用都很大。不用看王爷借酒消悲,子乐等人都无比欣慰。
“缨子,几时吃饭?”子乐对门口守卫的吴缨说。
“还早。”吴缨目视前方回答。
子乐叹口气,继续等吧。屋里周旷珩终于看不惯云月写得歪歪扭扭的笔画,开始教她写字了。子乐坐到吴缨身边,看见他身旁放了一沓拜帖。
“这些拜帖都不给王爷看吗?”子乐随口问。
“王爷不见人,一日看一次有谁来了。”吴缨回答。
子乐无聊,翻看起拜帖来。
一半是王爷的旧友,有几位武皇时期走过来的老大臣,有几位多年保持中庸的大臣,还有不少皇亲贵胄。
“光王世子,今天递了两张。”子乐说,有些漫不经心。
“昨天也递了两张。”吴缨说。
子乐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结果:“他如此执着为哪般?”
“与王妃有关。”吴缨小声说。光王世子的拜帖第一次送来的时候,云月还在昏迷。王爷看了一眼拜帖,接着看了云月一眼。问题已经很明显了。
“我就说嘛!”子乐笑开了,“这小姑娘在京城肯定有桃花债,还有别人吗?”
“大哥。”吴缨语气有些沉。
子乐笑笑:“你不想看热闹?”
“想是想。”吴缨沉吟片刻说,“这次不能搞鬼,会死人。”吴缨郑重警告。王爷还小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在京城,为看热闹,他们这几个没少暗地里做小动作,可是现在云月不一样。吴缨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是一种直觉。
“呵呵呵,那好,这几日我也来王府守着。”子乐笑。根本没把吴缨的话放在心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珍止从外面走来,对子乐和吴缨行了礼便要进去。
“慢着。”
“别听他的,进去。”
吴缨和子乐发出相反的指令,珍止狐疑了片刻,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形,也站在了门口。
终于,云月觉得渴了,茶壶早空了。她拈起茶壶,走出了书房。
云月经过门口,见三人坐在一起,有些新鲜:“子乐。你找王爷吗?”
“是啊。”子乐站起来,笑道。
“怎么不进去?”云月穿鞋。珍止上来接过茶壶,她本就是来添水的。
“刚来,刚来。”子乐摸摸鼻头,“这就进去。”说完就进去了。
等云月回来,子乐还在书房里,她便坐在门口等他们说完。
一沓拜帖就放在吴缨手边,云月随手就拿起来看了,吴缨想阻止来着,动作慢了些。
云月看完了,神色并没有任何异常:“这些人,王爷都不见的么?”
“是。”吴缨回答。
递来拜帖的人,有一半以上的人她有印象,都不是高党的人。他们如此明目张胆来求见,周旷珩不见,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不想与朝廷有任何接触,仿佛他只是想安心治理好南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