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明月照宋城(155)
田骁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淡淡地“嗯”了一声。
嫤娘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
她知道他的计划,于是便在心中开始默念起明天要做的事,甚至还念念有辞的……
田骁其实也在心中默默地将明天要做的事情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而且又搜肠刮肚的将一些有可能出现的意外以及补救方式又想了一遍。
半晌,他睁开眼,却见自己的小妻子正盘腿而坐,还一脸紧张的念念有辞……
田骁失笑。
他长臂一捞,就将妻子搂进了怀里。
正沉浸在思绪中的嫤娘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了起来。
“你干什么!”她怒视了他一眼。
她正仔细地回想着明日要做的事,突然被他这么一打乱,心思早飞到了九宵云外!
田骁抱着只是嘻嘻地笑……
他带着她,在大打了个滚儿。
嫤娘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他,可他却紧紧地抱着她。
正当她以为,恐怕是拗不过他的时候,他却只是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咬了几下,便道,“……快睡罢,明天可是场硬仗。”
嫤娘一惊,原本想着他对自己的好意,她就有些推脱不了……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好好迎合他一番,好教他早些放过自己的准备。
可他这话,分明是话中有话!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眼的疑惑。
田骁又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晚饭前,已经进宫了。”
震惊之下,嫤娘的一双大眼睛顿时睁得溜圆。
“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她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田大郎果然在重阳前夕被召入宫中!这岂不是印证了田骁的猜想?那接下来呢,还会发生什么事?难道说,这香山寺一行,果然是赵德昭一手安排的?
看着小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田骁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他的小妻子天真单纯,少未经事,若是知道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指不定会紧张成什么样子,哪里还能安安心心地吃晚饭,饮果子酒?
所以说,他故意等到她吃完饭才说……
“本就在意料之中,有什么好说的,早些睡罢,明儿你不得早起打扮?”田骁轻声说道。
他这么一说,她哪里还睡得着!
“二郎,你……”
她欲言又止。
她不是不想说话。
而是他以吻封缄……
田骁紧紧地抱着她,只让她俯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许她睁眼,也不许她动。
嫤娘哪里还睡得着!
她很清楚,若不是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她必须要配合着演一场戏的话,依着田骁的性子,他根本不会主动和她说些什么……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其实夫妻二人夜里一熄灯,就会躲在帐子里细细推,在演重阳节去香山寺上香的时候,有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意外。
推算毫无捷径,只能一项一项的推理……
也正因为,不确定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这才是最令人紧张的。
现在,香山寺上香势在必行,田大郎却如田骁所推演的那样,果然被召进宫中……
也就是说,这就是人为安排的!
赵德昭……
他真是要将她逼上绝路啊!
嫤娘思绪万千。
尽管她知道,田大郎突然被召入宫中这事已被田骁算定……按理说,接下来就算有意外,也应该与田骁的推算不离十了。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害怕!
此时田骁仍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胸膛。
她趴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纵是心中思绪万千,也不禁被他那富有节奏感的心跳声音慢慢带入眠。
听着妻子浅浅的呼吸声,田骁却毫无睡意。
他抚着妻子的纤腰,脑子里却再一次想起了明天所必须要准备好的种种……
第一百二十八章香山寺(一)
天才蒙蒙亮,嫤娘就被惊醒了。
睁开眼,田骁已不在身畔。
她坐起身,隐约听到从小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果然,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田骁从小浴室里走了出来。
嫤娘见他只穿了条长裤,的上半身还沾着末干的水珠,便知他已经晨练过,而且已经洗过澡了。
他……还有心思晨练?
嫤娘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个呵欠。
昨天夜里她睡得很不踏实,总是梦到自己不停地在没有尽头的木梯上奔跑,跑着跑着就一脚踏了空……
惊醒之后,她又被他轻拍着哄入了眠,可没过多久她又再次惊醒。
就这样,直到天将放白了,她也醒了,却觉得有些心悸头晕,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田骁体贴地为她挂起了帐子,又叫来了使女,这才匆匆套了件衣服,离开了内室。
嫤娘洗漱过后,先是让小红给自己沏了一杯浓浓的酽茶喝了,然后才开始装扮了起来。
今天小红和春兰格外紧张。
按照嫤娘的吩咐,春兰给嫤娘梳了个最简单的圆髻,脑后的余发闲闲散散地垂着,发饰也只用了最最简单的两只白玉钗,只在鬓边插了两朵极沾着露水,新鲜艳丽的金缕梅花儿。
她选的衣裳也简单,不过是月白的裙子配件窄肩收腰的秋香色上裳,这就够了。
只是,与清雅的裙裳相比,嫤娘选了件大红绣金线的连帽观音兜,上面还绣着花团锦绣的多子石榴……
看着一切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嫤娘这才走出了内室。
站在内室门口,她转过头看向春兰。
春兰手里挽着个包袱,正一脸的紧张。
其实嫤娘自己也觉得心中的,可见了春兰紧张的模样,她突然就镇定了下来。
嫤娘朝春兰笑了笑,一脚跨出了内室。
在花厅里与田骁一块儿吃了些简单的早点,春兰去外头转了一圈,回来对二人说道,“回郎君和娘子的话,那边大少夫人已经准备妥当了。”
嫤娘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田骁一眼。
田骁看着妻子,笑容温和,“再吃点?”
她摇了摇头,呼吸有些急促。
他笑着挟了个小巧玲珑的素馅放进她的碗里。
其实嫤娘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她也知道,紧张会坏事。
于是,她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就拿着筷子颤颤巍巍地挟起了那个素馅……食不知味地吃了。
田骁没说什么。
用完早饭,用清茗漱了口,他站起身朝外头走去。
嫤娘连忙也追了出去。
他却站在院子里,见她走得近了,突然就伸出手揽住了她的纤腰,莫名其妙的嫤娘被他揽在怀中深深一吻……
跟在两人后头,替嫤娘捧着观音兜的春兰“啊”地低呼了一声,连忙面红红地转过了身。
嫤娘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能感觉到他温热灵活的舌头还想往她嘴里钻……她又羞又气,却又争不脱他的禁锢,只得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间肉。
田骁“嘶”了一声,眦睚裂嘴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其实她的手劲儿也不大,他不过就是想扰乱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那么紧张罢了。
嫤娘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涨红了脸,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
田骁笑了笑,一步当先走了出去。
说来也怪,被他这么一搅和,嫤娘竟也不紧张了。
她跟着他走出了院子。
袁氏已经等在二门处了。
看着嫤娘身上的大红石榴花的观音兜,袁氏掩嘴轻笑。
嫤娘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身上的观音兜。
妯娌二人共乘一辆马车,田骁骑马护在二人的车架外;春兰小红与袁氏的侍女共乘后面的马车,一众侍卫们前呼后拥地护着车架慢慢朝京郊驶去。
透过车厢布帘的缝隙,嫤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了沉思。
果然如田骁所预料的那样。
潘少夫人前来邀约袁氏去香山寺进香,原本田大郎也在金吾卫中替好了轮值,准备护着妻子一块儿去;可谁知道昨天夜里突然就被召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