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一尘偶尔会去关心她,我实在是想去阻止他,他的关心,不要也罢,我就问他喜不喜欢温若丹,他说喜欢。我又问他喜不喜欢范柳柳,他愣了愣,说现在不喜欢。我说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他用手指头指着我说叫我不要我管。我说你去死。他咬着牙就想打我。我说,你打吧,反正我又不止住过一次医院,我不介意多住一次。但是他捏起的拳头没有揍过来。他把他的MP3在讲台上摔得粉碎,我想,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是些什么。
康一尘摔了他的MP3之后,他就在讲台上表白,对温若丹表白。他依旧是脱口成章,同学们唏嘘起哄。吕帛候和朱绍笑裂了嘴。正当他妙口快言,温若丹还未及表态,竟就有女同学被康一尘感动了,泪面以对他。
听得同学们结舌大赞。温若丹对他说,我不喜欢你,我已经有了我喜欢的人。康一尘说我们不能再像那天一样了么?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温若丹说,若早知道的话,连那天也没有!反正不是你!然后她又继续趴在桌子上。我苦笑,心中也不知是失落还是茫然。也不知是为谁失落为谁茫然。我就像个自讨无趣的中间人。舒十七。贾四叶。
木兰诗顺水推舟,一边起着哄,一边试探着向康一尘表白。其她女同学也纷纷效仿。康一尘摇摇头,摆摆手,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段诗:九天裁云随羽动,曼启瓠犀雕玉容。温瞳若月笑玲珑,丹霞逸雪柳扶风。扇扣荷花夭桃梦,红尘不红红颜红。凤凰自娇栖梧桐,一尘是我破舟中!
同学们惊寂半天,大家都能看出这是一段藏头诗,写给温若丹的和他自己的藏头诗。
温若丹冲上讲台,抓起黑板擦刷刷刷的就给擦掉了。康一尘苦笑着,我似乎看出了和我那时候有着相同的无奈,但是我却不同情他。
如此新闻,同学们岂肯善罢?温若丹是康一尘的女朋友自从上学期的‘KTV’之后就开始散有传言,现在终于让他们抓到了把柄。温若丹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同学们眼中康一尘的女朋友。
为何要这样?同学们,好玩么?你们知道这样一个莫须有的名号会给你们的同学带来多大的烦乱么?所以一向开朗的温若丹竟然变得沉默,我很害怕这会影响她的成绩甚至是心理。
我叫康一尘去道歉,康一尘说他没错,我知道,他一定是希望着同学们的这个莫须有成为真实有。他一定是在恼,他这么优秀,凭什么搞不定她?看着他的表情,我想揍他,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去安慰温若丹。
我知道。就像叶梦熙害怕那样的雨夜一样。每个人都有着一个或者几个自觉害怕的意境,温若丹害怕什么意境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每一个外表看似坚强的女孩,其实都很脆弱,就像鸡蛋,有着硬硬的外壳,你把它握在手里用尽力气的捏下去,也是捏不破那样的壳。但是她们都有一个薄弱的禁忌,只需你对着它们轻轻一磕,就破了,再也弥补不会来。
第十章 缕缕难启为雾幕1
校领导在周一的升旗仪式结束后,把我们五班狠狠的批评了一通,同学们笑嘻嘻的听着教诲,又笑嘻嘻的目送领导走下主席台去。
夏季,闷热,带来的不仅是天气的反差,艳阳下忽然袭击的冰雹,同样是这个夏天难以封印的禁忌。
这周三的例行的语文诗词讲解被班主任调来开班会,他在班会上说,三中文学社的范柳柳,在小海塘里面淹死了,遗体被人从小海塘里面打捞上来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每年都会有人在大海塘或者小海塘中选择轻生,又或者是无意的溺亡,但范柳柳是这个夏天的第一宗溺水事件。
什么线索都有没留下,什么字据都没有留下,没有人知道原因,我想,或许我能猜到一些。
老师们就以此为警,每一堂课上都要严肃的告诫同学们,后山的大海塘和小海塘都很深,不能擅自去游泳,老龙王每年都会在那里举行比泳招亲,学生们也都是笑嘻嘻的答应着老师,不会去的,不会去的……
我不知道范柳柳的父母会不会趴在小海塘边上失声悲恸,直到晕厥。我也不知道范柳柳的哥哥会不会哭泣,他还会不会责怪他的妹妹不懂社会上的有些事。还有那个瘦子,他会不会哭泣,哭着诉说那天范柳柳哭的多么伤心。
康一尘呢?
他双眼赤红,溢布血丝,神绪低跌,行一步,晃三摇。一中,除了我们几个,或许无人能够猜到之中的关系。我猜,这件令人扼腕的溺水事件或许真的和他有关。因为范柳柳对他是那么的痴情。而他却对我说他不再喜欢范柳柳,我猜,他也一定给范柳柳说过说他现在喜欢的是温若丹而不是她。
我呢?为什么却偏生让我听到过他的MP3录音呢?所以我会竭力的阻止康一尘对温若丹作出什么我让不能原谅的事。范柳柳这算是殉情么?我不知道。我真希望,对于这种事,我不是一个看客,但是,我能做点什么呢?
吕帛候和朱绍再也不敢高声的说话了,他们变得异常老实,生怕被谁瞧出他们和范柳柳有甚交集或者是和康一尘有甚交集。但是我知道他们有交集。我去问他们有没有得到她的原谅,他们说他们还没有去道歉。但是谁会想到交集呢?没有谁会想到他们的交集,因为大家都是在议论着,听说她那么漂亮,那么有才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会轻生,人生的乐趣她都还未及享受呢,大家都为她感到惋惜。
我没有说话。我想,主导这种恶梦的人,一定会心慌,惊慌到半夜做出新的恶梦,把他们吓醒。我想,那些照片会成为他们生命中的痛点,那是触发恶梦的按钮。而那些销魂的录音,一定会演变成一串又一串缠绕灵魂的咒语。诅咒至少一个轮回。当他们再次听到那样的声音的时候就会触发的咒语。一个女孩子用她的青春为他们录制的销魂的咒语。用生命换来的咒语。令人销魂的咒语。
他们会忏悔么?他们会祈求得到她的原谅么?他们能得到原谅么?鬼知道。康一尘错了么?鬼知道。康一尘能得到原谅么?鬼知道。范柳柳会后悔那样做么?她知道。康一尘后悔那样做么?他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人会从中得到一些什么领悟么?谁知道。
胡乱的想着,我就想到我也差点就有了这样一段咒语,让我销魂的咒语。我抬起头,为那天晚上我的选择。玉兰花,你永远都是我的玉兰花,我默默的念叨着:“我向我心中天堂的主人致敬……”
我真希望,我不是个看客,但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个灵魂会变成贞子么?想着,我浑身一阵颤悸,一个活鲜鲜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范柳柳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个贞子,可我万没想到,她的结局,竟就这么的像个贞子。是谁惹的祸?这样的祸会被人遗忘么?会让那些宁愿选择销魂一刻,然后面对一堆冰凉的器械和一个未知面容的血肉或者是生命消失的面容动容那么一下么?
青蓝各异的诱惑,依旧在夜深之时,缤纷的开始翘臀挺胸,酥痒的挑逗着那些鲜嫩的蠢动。让欲望流出令人垂涎的水花,淌成他们的咒语。泛滥,将自己淹没。然后恶狠狠的说,上天真TM的不公平。然后就开始报复,报复这种不公平。
小城里的中学生们似乎浸入了一段悲伤,放佛是在祭奠着一颗新星的陨落。自从加入文学社之后,我才知道,因为学校之间会举办社团交流,参加文学社的学生都知道范柳柳的名号,她在一二三中的文学社之间都很出名,细腻的才情,姣美的容貌。
范柳柳溺水事件过去两天,康一尘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生活委员把信件交给他的时候,还盯着信封阴阳怪气的念着:“康一尘,我不止愿意为你付出青春,我还愿意为你付出生命和所有。哟,哟,哟,啧啧,人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啊,谁呀?谁愿意为你付出生命和所有呐?”
没有人知道那是谁写的信,也没有人知道那封信里面写了些什么。
除了写信的人,和看信的人。
公车上,他四顾漫骂,一句接着一句的咒骂着公交车里面的那句温馨的广告词:‘开始了么?已经结束了,无痛人流,只要三分钟。’“结你M个B!”全车人都盯着他看,他一路骂咧,旁若无人,见到不顺眼的他就开骂。我在后面的位置上听着,摇摇头,早料如今,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