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来生,我要你给我说笑话。我来做你的玉兰花。你娶我。你愿不愿意?梦熙?”
“四叶草,我愿意,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你愿不愿意娶我?”
“愿意。来生我嫁给你,你娶不娶我?”我说。
“娶。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你娶不娶我?”
“娶。来生我嫁给你,你娶不娶我?”
“娶。今生你娶不娶我?”
“娶。”
“四叶草,你抱我。”她说。
“抱紧一点。”她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我说。
“什么故事”
“给女儿的一封信”
“嗯”
……
“梦熙,把眼泪擦掉,我送你回家。”我说。
讲完故事,她就一直抽泣着:“四叶草,你现在像我的妈妈。你刚才说的这个故事,我妈妈曾经给我讲过一个类似的。”
我忽然想起那天她扇我耳光的时候,她说她是我爹,现在她又说我是她妈妈。我们的青春。你的四叶草,我的玉兰花,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你妈妈,你也不是我爸爸。等你长大了,我要你嫁给我。”我说。
“我嫁给你……”
“哭吧,哭过了就好了。”我说。我不想叫她不要哭。因为我想听到她哭。
“你抱着我。”
“嗯。我抱着你,让你的眼泪痛快的流下来吧。”
我不敢对她说我爱她,我轻薄的嘴,说不出这几个字。今晚之前,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喜欢她,她也从来没有说过她喜欢我。我差点落进深渊。我想,是这样的。
如果今宵我纵情的欢愉了一夜。明天醒来。我会剩下今宵的欢愉么?能回忆的,究竟是快乐?还是痛苦?是满足?还是后悔?我想,我放纵的欢愉将是她即刻的疼痛,她即刻的疼痛将是我欢愉过后,我永久的疼痛。
如果我这样所谓禽兽不如的选择,让我今夜被焦灼到疼痛,那么我今后不会疼痛。我差点就认为那样的欢愉是她该给我的,理所当然应该给我的。我若那样,今后回想当初的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在这样的雨夜,想起我了么?会原谅我么?所以我差点就认为她理所当然该给我的欢愉是我无药可救的冰凉的罪恶。我想。是这样的。对于我来说。
她的衣服不应该是那样的。她的马尾不应该是那样的。她的脸色不应该是那样的。她的眼神不应该是那样的。
她听我说,我听她说,她说她愿意把她整个交给我,今夜。我说,我愿意把我整个换回完美的她,永远。我说。是这样的。对于我来说。
然后她就一直哭泣。在我的怀里。细细的哭。
半夜。我她送回家。她一路上都是紧紧的攥着我的手,她想把我捏碎,就像我抱她的时候一样。巷子里有流浪狗的叫声。雨声。柔黄的路灯。暗黑色的天空。只有两个人。我把她送到她家。我十八岁。她十七岁。
今晚的雨,让我觉得,爱和被爱,都是非常的痛苦,因为那是一份我承担不起的责任,不是我享受的欲望。但是我现在只有欲望,我没有责任感,即使我有责任感,我却承担不起。我想。是这样的。对于我来说。
受精和爱情长得很像,但是,受精却不是爱情。我想。是这样的。对于我来说。我不知道我扔掉冈本算不算是爱,我想,或许这也不是爱。
我静静的想着,我只是喜欢她,喜欢她在我的身边,听我说笑话,然后顶嘴,掐我,说,不服气呀。我不喜欢她不在我身边。我害怕会有人比我更加的关心她。但是我的头脑中依旧是有着另外一个发宇飞扬的笑靥。我真贱!记住难。忘记难。人不无情。所以人难无情。或许就是这样的。
我把伞挂起来,等它晾干以后,我会小心的把它收好。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刚才,是否就是悬崖的边缘?我是不是差点就成为了我爸爸说的那种丑陋的躯骨?我冲凉,一遍,又一遍……
笔的笔端会是彼的彼端么?笔端的彼端的字符。算不上忏悔。雨已经停了。芭蕉叶子上依旧滴着水珠。却是听不到它们破碎的声音。我想,它们一定是在偷偷的庆幸着,因为它们差点就成为了我的眼泪。我想,是这样的。对于我来说。
深夜,我开始拟写《七弦》。一篇《七弦》,我写了整整两夜。眼睛酸胀。没有通红。
我把《七弦》的原稿交给她。潦乱涂改的字符,衬托着那些最终的文字,从潦乱之中锋锐的凸显出来,燃烧着。课后。走廊。她说她看完了。说完。她哭了。
她说,付出感情的文字,会被相同的感情珍惜和收藏。我说,收藏吧。这是原稿。她在走廊里抱着我。低声的哭泣。我看到她扎马尾的橡筋上多了一朵洁白的花,玉兰花,陪伴着原来的那只蝴蝶。
我摸着她的马尾,蝴蝶,玉兰花,说,梦熙,你很可爱,一直都是。同学们唏嘘一片。纷纷都在驻足指点。
然后,他们纷纷都来找我索要诀窍,泡女朋友的诀窍,一定要泡到她敢在走廊里面像叶梦熙这样拥抱我,还为他而哭泣。他们说,一点都看不出来,我们敢在走廊里面这样大胆的玩。
我摇摇头。说,女朋友不是用来泡的,可能你们想要泡的不是女朋友,而是茶叶,当茶叶为你腾起让你欲仙的云雾之后,茶叶的用途就算完了,你喝完它诱人的点滴,茶叶是要被你倒掉的,当你把你讨厌的茶叶倒进垃圾桶的时候,它会哭泣,哭泣会在今后一直跟随它。我想,是这样的,对于有些人来说。
吕帛候撇着嘴,不屑。我就问他有没有背诵完他死皮赖脸要我帮他写的那篇致歉之文,有没有去道歉,范柳柳有没有原谅他们。他说还有没去,因为没有找到机会。我笑了。他看到我笑。他就楞了。因为自从我在学校发表那场即兴演说之后我。他们就都觉得我的言行和举止俱都高深莫测。大凡我有让他们意外的言行动作,他们都要细细的加以琢磨,竟然是能从里面琢磨出哲理来。我更是摇头。他们就更是皱眉。我想要是我一直摇头下去。他们会疯掉的。
后来,学校里有了《七弦》的翻印本,被传得疯狂。没有作者。我想。是叶梦熙传的。我没有问她。有空,我依旧带她出去玩。依旧逗她。而那天晚上,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两颗心,已然变得更加的明朗。剔透。
她依旧对我说,下雨的夜晚,要我带她出去踩水。我说。好,我已经学会了水木年华的好多首歌曲,我唱给你听。她说。好,你唱,我听。我说。我们一起唱。她说。好。她要我带她去旅行。我说。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两辆最新的捷安特770,自驾游,走到哪,停到哪,看到哪,玩够了,就一起回家。她说。好。
高三的学长们毕业了,广播站的主席退位让贤,学校便组织了朗诵比赛,选拔人才。很多选手朗诵了《七弦》,这让我觉得惊讶。叶梦熙也朗诵《七弦》,毫无疑问,她解析得最好,我为她而写的东西,当然是她理解得最为透彻。冠军。冠以广播站主席的称号。
我又想起高一时她朗诵的《孔雀东南飞》和《离骚》。我一并的祝贺她。她笑着说,如果不是大家都有预先阅读过那些打印传播的《七弦》,没有人能够听得懂,哪怕是她朗诵的《七弦》。她请我吃东西。东西南北四方街。她说她给我背书包,因为我的书包上有她曾经挂着的那个坠饰,那是我从她的手里抢过来的成人礼物。我笑着说,没想到我的第一个成人礼物是抢来的,她笑。我随她。同学们羡慕着。
班主任找我谈话,我说我们只是好朋友。好朋友不能给好朋友背书包么?好朋友不能朗诵好朋友的诗歌和文章么?好朋友不能一起上学放学爬山看电影么?你知道圣地亚哥,但是你知道圣地亚少女么?班主任竟就无话以对,摇摇头,叫我注意形象,然后叫我走。
叶梦熙闭着一只眼睛,翘起红月亮般的小嘴唇,笑嘻嘻的对我竖个大拇指,还有卡布奇诺。
自从我和叶梦熙的关系几近明表以后,温若丹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她经常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想些什么东西。我去问她,她就说她感冒了,吃了白加黑也不见效果。她说可能买到假药了,我就叫她去打点滴,她说不用了。我希望能有一个除开我和康一尘之外的男孩子会去关心她,让她能够感觉到真实的友谊的那种温情。而不是渴望你的什么诱惑来满足自己的欢愉。可是。没有。男孩。我叫杜子鹏去,杜子鹏涨红了脸。他说他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