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35)
她软软地靠在顾其言肩头,委婉地说出了这一要求。顾其言听过宠溺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苏语脸颊示意她,然后关掉Ipad,摘下眼镜,顺手把床头灯调暗了些。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伸出胳膊再次把苏语抱回怀里,说:“没想到苏律师占有欲这么强。”
苏语动了动,仰天躺着叹气说:“想占有你的人实在太多,我又不是热爱分享的人,没办法。”
顾其言看到,立刻起身跨坐在苏语身上,脸颊却紧贴苏语的锁骨,柔声说道:“但是我想占有的人,却只有你啊。”
“你别乱来,顾其言,我好累,我脑子里全是尘肺病,我要睡觉。”苏语感到顾其言燥热的身体,想要挣扎起来,却被身上的男人按在床上。
“我难得胡来,你应该好好珍惜。”顾其言吮吸着苏语的锁骨,把她的睡衣从肩上扯下,到臀部连同内衣一起脱掉。
苏语还是没有躲过害羞,身体往旁边一转,抓着被子把两人裹住。人却到了顾其言的上方,男人忍不住笑,说:“苏律师原来不仅占有欲强,控制欲也很强。”他放开双手平摊着,佯装自己放弃了,苏语趁着这一瞬间往顾其言胸前啄了一下,然后准备立刻滚到一边,却被顾其言抓住,再次压到身下,顾其言还同时彻底把灯关了。
“哪有这么容易让你得逞。”
第二十九章
29.
第二天一早,苏语带着一身酸痛坐在餐桌旁,吃着顾其言煎的蛋和培根,煮的咖啡,切的莓果和烤的面包,盯着对面坦然自若,云淡风轻,甚至看不出劳累的男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明明白天工作强度比自己大,为了配合其他律师的时间,经常半夜起来开会打电话;明明晚上工作强度也比自己大,为了配合苏语的舒适,经常要留意她的反应和状态。可是为什么,早晨看起来确神采奕奕呢?
顾其言只当没看见这个眼神,继续刷着早间新闻。他喝一口茶,说:“看起来Laurance那边有进展了。”Laurance是律师团里最擅长游说的美国律师,他的法律水平并不能和其他律师相比,甚至无法撑起他国际知名律师的名头,但是他的如簧巧舌和能说会道,在整个国际法律政届都首屈一指,或者说独树一帜。他曾凭借一己之力愣是让美国的经济制裁名单上划去了两个俄罗斯寡头的名字。
苏语接过顾其言递过来的手机,新闻报道是关于美国议员提案,要求对缅甸人权危机进行调查的。“应该很快就能看到美国总.统在这方面的表态了。”顾其言说,“Laurance速度比我想的快呀。”
既然那边进展迅速,顾其言也加快了进程,决定提早去日内瓦,赶在人权理事会开会前就先去工作。
出发前,苏语坐在衣帽间地上,给顾其言挑选带走的衣物。既然多是公务,她挑了几件素色的衬衣,和几套合身的西服,分别配好领带和袖扣,整理好放进箱子里。这阵子顾其言出门多,苏语给他准备了一个方便携带的整理包,这次时间长,苏语打开看了看,思索着要加什么东西。
顾其言身体比起之前好了一些,但是毕竟底子不够强健,病痛一时半会也不能消。苏语拉出药箱补充了一些药,把他常用的药分类放进药盒,然后推开书房的门:“这个你放进随身的包里吧,不舒服的时候方便取。”
顾其言把文件往旁边一摊,把苏语搂坐在怀里,看着她说话:“止痛药可不能像你以前那样成把吃了。难受的时候不管多晚都给我打电话。”
苏语的语气和眼神,俨然一个大姐姐在照顾要初次出远门的小-弟-弟,顾其言看着有趣,直盯她的眼眸。苏语被搂住,本就有些拘谨,再被这如海的眼神一望,两颊一下就蹿红了。顾其言看着,偏头一哂。
苏语感觉被嘲弄了,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顾其言用力劝住。苏语不再挣扎之后,两人之间有了片刻寂静。燥热的空气在鼻息间流转,明明很宽敞的书房此时显得局促狭闭,顾其言明显感到自己怀中的人儿逐渐变成了一个刚灌好水的汤婆婆,苏语也感觉到了搂住自己的双臂有了轻微的颤抖。
还是苏语先忍不住,一下跳出怀抱,拉着顾其言还没反应过来的手,说:“我给你收好了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顾其言看着那个摆放整齐,井井有条的箱子,心中渗出一片柔软。他多年来四处奔波,来来去去,随身的物品却并不多。时常在外工作,都要加班到天明,根本无暇顾及一些生活上的细节,比如新买的丝绸眼罩,比如更好的隔音耳塞。
苏语把整理包放进箱子里,嘱咐顾其言不要忘记把各种电子产品的充电线都带好,她并知道顾其言要带哪一些:“转换头我都给你备好了,我看你之前都只带一个万能的,我怕设计不够合理,插不下,单独买了一个欧标的,放在一起了。”
“小语,”顾其言在她嘱咐的间隙说,“我毕业之后的第一次正式公差,也是去日内瓦。临走前,我妈妈也这样给我准备行李,她一边准备,一边给我分析局势和案情。”
当时的顾其言也这样看着母亲,但是远不如今天这样气氛亲昵,顾其言的眼神里带着惊讶和些许的不满,因为那是第一次,谭若给儿子收拾行李。也是最后一次。
顾其言那些少年时代的不谙世事,谭若没有经历,他在考场上的奋笔疾书,在球场上的潇洒自如,她都没见过;顾其言长大后的辗转反侧,谭若也没有参与,他在深夜的自我拷问,在拂晓的累眼倦容,她也没见过。就那一次,她陪着顾其言收拾整理,送他上飞机,硬要做幕幕之间的转场,让你不管想起哪个部分都容易想起她。
苏语站起,走到他身边,没有开口。
“我后来才知道,为什么我不感动。因为那是她习惯性的算计,那是表演。”顾其言漠然地说,“因为怕麻烦,我从不用皮质表带的表,表柜里唯一一支,是一位前辈送的旧表。她把那一支收进了我的箱子。”
他是一个没有强烈感情的人,热烈的爱,热烈的恨,他都没有。一直以来,他不过就是淡淡地看着这个世界,不论是战火纷飞,还是阳光明媚。苏语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一点点痕迹,但她能感觉到,感觉到顾其言心中弥漫的酸涩。
顾其言的眼光离开那个箱子,移到了别处。他知道,很快他就会遇到谭若,这是几年来第一次,他们会在工作场合正式见面。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她。
“你有我。”苏语握住顾其言的一只手,“记得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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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连天开,几乎每一餐饭都是工作饭局,顾其言和Alexander有时一起,有时分头,想办法尽量找所有可能有所参与的人进行疏通。好在日内瓦地方不大,通勤时间短,这可能是唯一的安慰了。
联合国在人权问题上,虽说有很重的地位,但是不管是人权办公室还是人权理事会,既然都不是强势机构,决策没有强硬的法律效应,所以也并不是一个能够真正解决问题的地方。顾其言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通过沟通,给缅甸当局增加一些国际压力,政治压力,如果可能的话,让欧美主要国家进行一些干预,这样,他们也很难为所欲为。
几天下来,顾其言和Alexander和各国理事,相关专家,甚至记者都见过面。政治家们自然,还是如此成熟和宽泛,一面说着一定要重视人权问题,坚决反对缅甸对言论自由进行践踏,对广大罗兴亚人的人权进行践踏,另一面却又因为没有实际的政治经济利益交换,而迟迟没有动作。
人权法领域的专家和其他关注此事的机构却比较上心,尤其是各记者联盟。他们担心,端措和让觉的逮捕和可能面临的刑罚,会在全球范围内形成记者行业的恐慌,让大家加强自我审查。同时,这种堂而皇之对言论自由的压迫,也是对新闻界很大的打击。他们纷纷表示会对顾其言他们的律师团进行全力支持。
驻守在缅甸的两位律师进展比较可观,他们想办法找到了和当时与端措和让觉见面的警察相熟的警察,从中了解到了一些信息。虽然具体内容,还要进行一步核实才能确定,警察的态度也还不明确。这已经算是对整个律师团较大的鼓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