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风(47)
“怎么帮?”季蓝一脸要紧地问道。
“多简单,让孙悦清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她不就知难而退了?”
季蓝茫然地说:“可是他没有啊。”
薄一天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你管他有没有,难道孙悦清还会亲自跑过去求证啊?”
季蓝想了想,两手一合:“对啊!”她两眼亮晶晶的,推推他的肩膀,“薄一天,你真的太聪明了!”
薄一天小霸王嘴上答应帮她,但季蓝的第一反应就告诉她,这么好心,完全不会是他的一贯做派。
他总要捞点什么回去的。
果然,不出所料,薄一天拈下她头发上的一枚叶子,季蓝防备地往后倚,他轻嗤了声,意为对她毫不感兴趣。
同时为目的开口道:“作为报答,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季蓝想也没想地就点头了。
听到回答后的薄一天唇角巧妙地一扯,眯眼四处看看,他抓起手旁的棒球,接着就抬高手臂远远掷了出去。
季蓝的眼睛随着那一枚棒球,聚焦在薄一天自家的二楼的阳台玻璃上。
光亮的玻璃即刻四分五裂,噼里啪啦地碎倒在地上。
季蓝震惊地张了张嘴,薄一天淡淡一下,满是运筹帷幄的,跟她说:“你先回去吧,记住,接下来我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季蓝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她还是会履行约定的。
饭间,她还想着白天的事。
季豐的食量对比前两年有增无减,现在都已经长到一米八出头的了,石曼调侃他,像是吃激素长大的。
季豐一笑而过。
他专注的吃东西,一碗鳕鱼粥已经见底了。
季蓝从小知道自己对海鲜过敏,在这个新家没提起过,张阿姨她们也不爱做海鲜,今天桌上出现这道鳕鱼粥,季蓝尝了一口尝出了味道,便放在面前,再也不动一下了。
她不怎么动筷子,石曼便关心地问道:“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季蓝摇摇头。
季豐也看了看她。
石曼又说:“天热了没胃口是吧,想吃什么,待会儿让季豐出去给你买。”
季蓝手臂架在桌上,面朝着季豐,缓缓地说:“巧、克、力。”
她就是要试探他,看见他面不改色,心里似乎都轻松了一下。
石曼想起:“上次开家长会,田田的妈妈送了盒比利时巧克力给你,好像在楼上。”
她上楼去拿了。
季豐伸手又夹了几根空心菜,神情自若地说:“吃饭就好好看着你的碗,看我做什么?”
他根本就没抬头,但就是知道她在注视着他。
季蓝略不自在,用勺子搅拌那碗粥。
季豐又在这时伸手过来,拿走了她的粥碗。
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并不嫌弃是她用过的,季蓝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他真的不介意呢,或纯粹是垂涎这碗味道还不错的粥。
季蓝嘴唇动了动,小声说:“那是我的。”
季豐说:“原来你也知道,别人的东西动不得?”
他话里有话,说着的时候,却瞧着她笑了起来。
青春期的敏感,让她把喜欢的人的各种情绪都体察得很细腻。
一个浅浅的笑容,就知道他早已对此冰释前嫌,或许这两天,只是想她去主动道声歉而已。
这个时候,应该是挺合适的吧。
她早已在心里排练了许多遍的话,在她正准备打开牙关的时候,随着门口邻居的登门拜访,戛然而止。
石曼也捧着那盒巧克力回来了。
邻居的薄叔叔是位很有权威的律师,长相威严,似乎何时何地对他而言都是庄严的法庭。
这会儿薄叔叔那张国字脸更加严肃了,他走进来,身后跟着吊儿郎当的薄一天。
季蓝和他对视,他深意地一笑,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薄一天和季豐做了几年的邻居,两人年纪还一样大,却总势如水火,虽然只是他单方面的。
小霸王狂妄自大,被他老爸在耳边念叨了季豐多年,从小被拿来做比较,自己当然是反面教材了。
季豐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用薄一天自己的话说,就是这辈子都活在他季某人的阴影下了,他早就不服,且恨得牙痒痒。
季蓝出现一种预感,今天,这薄一天就是冲着季豐来的。
她左思右想,诧然回想起,今天清晨,碎在薄一天家二楼的那块玻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下午好像涨了十几个收藏?这对一个没榜单的透明来说,有点不寻常了……发生了什么,挠头
☆、第 43 章
薄叔叔丝毫不拖泥带水, 直奔主题道:“小天说, 我家阳台的玻璃是季豐打碎的?”
季蓝立刻看往薄一天,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戏演得足够像。
“季豐?”
石曼不相信地向儿子求证:“真的吗?什么时候?”
季豐眉心微蹙片刻, 目光平静地从薄一天脸上越过,问道:“薄叔叔, 您是不是误会了。”
薄叔叔脸庞转向身后的薄一天,“你说。”
薄一天神情自若道:“下午我在二楼睡觉, 听见旁边阳台上玻璃碎了,看见季豐在外面打棒球。”
季豐看着他的神情就像在看闹剧一样,薄一天嘴角出现细微的一抹笑, 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他应该是不小心的吧, 但是接着就转头离开了, 当时只有我看见了。”
“你在胡说什么?”季豐说。
薄一天根本没听进耳朵里,握拳扣了扣手心,又说:“对了!季蓝也看到了。”
于是所有人一同看向了季蓝。
薄一天眼神露着只有她能看懂的深意, 即使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也多像一只暗地埋伏猎物的兽类,更像一名志在必得的渔夫。
季蓝是他的诱饵, 最终的目的要为季豐身上泼上脏水,让自己扳回静候多年的一次胜局。
季蓝这几年被石曼宠得脾气大、性子犟, 但没有撒过什么谎,也不屑如此。
她是清楚薄一天的,如果这一次她没有履行约定, 那么事后他一定会进行报复。
何况,她如今又有把柄在他手里了。
季蓝转眼看看季豐。
她没底气去看他的眼睛了,忙收回视线,又望见桌子那旁的薄一天。
薄一天并没有用眼神胁迫她,好似她左右往哪边踏一脚他都能接受。
后果对他是截然不同的,当然,季蓝也会很快承受这种截然不同。
石曼的云淡风轻和薄叔叔是明显的对比,她最清楚季豐的品行,也在邻居刚上门来时,把它当作一个误会,可如今又牵扯进了季蓝,她开始相信了。
于是她走过来把巧克力放到桌上,理了理季蓝额前的碎头发,温声问道:“蓝蓝,你看到季豐把薄叔叔家的玻璃打碎了是吗?”
季蓝的沉默维持了三秒钟,这个时间衡量了她心中的天平。
然后她抬头,告诉石曼说:“是呀,我看到了。”
她回避着季豐的注视,又看见薄一天脸上的笑,她皱紧了眉别开脸。
这句话一锤定音,石曼的神情明显比刚才严肃太多。
她面容冷冽起来的时候,连那薄叔叔都算不得什么了,此时她郑重地命令季豐过来,向邻居道歉。
季豐没有作解释,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路过季蓝身后的时候,她双手都微微颤了颤,被她平复下来,撕着巧克力的包装盒以做掩饰。
十三年来第一次明白,原来有的时候,撒给别人的谎言,却会最让自己心碎。
*
晚饭后,季蓝和薄一天心有灵犀似的,她去了院子,一抬头,果然看见小霸往站在二楼阳台上,把口香糖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侧眼瞄她。
那块破掉的玻璃已经被物业换上了一块新的,玻璃嘛,都长得一模一样,重新安在那里,就像从来都没破碎过。
玻璃可以如此修复,那么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