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风(46)
石曼揽着季豐的肩,两人有说有笑地踏进家门,石曼把手包放下,说:“蓝蓝放学了?欸,哪儿来的巧克力?”
季蓝坐在盘腿坐在地板上,认真地看电视,巧克力的包装盒都已被她拆开,她吃了好几块,嘴边黑乎乎的。
看到季豐,她目光闪躲了一下,说:“同学送的。”
石曼神神秘秘地说:“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季蓝:“当然是男同学呗。”
这样说着,连季豐也没忍住笑了笑。
石曼上去换衣服,季蓝追的电视剧结束,放起了片尾曲,季豐子啊一旁坐下,拿过遥控去。
季蓝机警地问:“你干什么?”
季豐摊摊手,说:“结束了,看球赛。”
“我先来的,看广告也不准你换台。”
季豐本来就越来越领会她的霸道娇纵,毕竟比她大了几岁,什么也没说,把遥控器还回来了。
他往后靠在软软的座椅里,白T恤弄得皱起来。
夏天一到,她都有点被晒黑了,而他一点都没变。
季蓝是在偷偷看他脸色,他一派平静,根本没当回事。
她犹豫了好久,终于说:“算了,你看吧。”
说着,欠身起来,又主动地把遥控器交到他手中。
她凑过去的时候,季豐一抬手,却不是去接遥控,先在她头顶揉了一把,说:“这样才乖。”
他笑得时候牵动一边的嘴角,脸部轻微的一点变化,却能产生那样迷人的效果。
季蓝的心又跳起来。
她很明白这又是怎么了,但不明白为什么只发生在季豐这次回来后。
继续啃着她的巧克力,索然无味,浑然不知季豐正看着她散落在桌子上的包装纸。
他伸手过来的动作被季蓝发现,待看到他去拿的是什么,季蓝被惊吓到了般得,连忙紧紧地压在上面,不准他拿起来。
这样的反应就让季豐更好奇,稍使了些力道,轻而易举地把东西拿出来。
季蓝眼神紧张,端端地坐在那儿,有点坐以待毙的样子。
季豐觉得好笑。
他看到那张卡片的边角,和那一个“季”字,认为是哪个小男孩送她情书之类的东西。
而当他疑惑地拿起,看清那是一张卡片,又让他发现,上面用烫金描绘着的,是“TO 季豐”的字样。
☆、第 42 章
季蓝还是坐在地板上, 仰起脸, 瞅着他的眉心。
她看见那块皮肤紧紧地蹙起来, 于是心中更慌, 着急地想找到合适的解释弥补, 却怎么也遍寻无踪
又在那双眼睛平静地望过来的时候,她低下头, 此时的紧张让她无比得安静了。
季豐问:“谁送的?”
用不着去看他的表情,也知道那对她而言会有多大的压迫。
季豐关掉电视, 坐直上半身。
他把那张卡片按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季蓝垂下的目光看着上面的两个字。
“你私自拆了我的礼物,还不肯说是谁送的?”
他声音没多大的波动, 在此时此刻让她听来像冰冻三尺。
最要命的是他语气里的轻讪, 就因那不到声不到半秒的哼笑, 她耳根热了起来,手指在下面绞到一起,玩着裙摆。
无论如何, 她都不会告诉他的。
石曼换好衣服,手指梳理着短发下楼。
她很快捕捉到了这一处的僵持,站在楼梯拐角, 问:“怎么了这是?”
季豐手按着膝盖站起来,“没事。”
他去了院子, 季蓝目光随着他,看见他从运动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倚在柱子上拨着号码。
现在是傍晚, 宅院依山傍水,晚霞在天上呈现了深浅不一的粉色色彩。
季豐的白T恤,和有着三道白边的黑色运动裤,黑白分明地融入那样的景象中,让季蓝眼睛一酸,委屈得抿紧嘴唇。
她知道他是打给孙悦清的。
他怎么这么重视孙悦清送的礼物?
他是不是,也同样喜欢着她?
*
之后季豐没再提起此事,小姐妹安慰季蓝,男孩子都是不记仇的,所以他们很快就会和好的。
季蓝心里清清楚楚。
什么“和好”。
季豐从来就没真正把她当成一回事。
即使她住在他的家中,由他母亲抚养,是他明面上的妹妹。
但他们鲜少见面,更别提季豐这样的人,旁人多难走进他的世界。
如果她和他之间,没有相差几年的岁数,如果是同龄人的话,她得到的重视会不会就多一点。
就不要像现在,他们已经两天没说过话了。
季蓝想去找他道歉,也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子有多么高傲,并不会轻易使自己服软。
周末的清晨,太阳并不毒辣,连草叶上的晨露都还没烘干。
季蓝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会答应张阿姨的劝导到室外活动活动。
石曼让人在树下给她绑了个秋千,她握着绳子在上面晃荡,手里还拿了盒嫣红的草莓。
一个不明物体从上空落到后方的灌木丛,季蓝被吓了一跳,手中草莓全部翻倒在了草地上。
季蓝转过头来,怒目凝视着“不明物体”的发源地。
隔壁是薄叔叔家的房子,他家儿子和季豐同岁,桀骜不驯,不可一世,没少惹过她。
薄一天爬上了二楼的天台,作为一个朝气蓬勃的高中生,他与众不同地极其讨厌运动,自然也格外缺乏锻炼,这才上了几节楼梯,就给他累得弯腰直喘。
他样子又白又瘦,带着白色的棒球帽,穿蓝白条纹的Polo衫和白色短裤,长筒的袜子提到膝盖以下,一只手上还套着又大又厚的棒球手套。
季蓝从秋千上下来,看一眼脚下的草莓,没好气地吼道:“薄一天!”
薄一天喘够了,姿势懒散地靠在栏杆上俯视她,“叫这么亲热干嘛?注意着点,别让人误会了。”
他指指她身后的灌木丛,勾勾手指,说:“快,把球给我拿过来。”
季蓝咬牙切齿,却也钻进草丛里去,把球找了出来。
当她狼狈地钻出来,想把球扔回对面二楼的时候,却发现薄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
季蓝握着棒球去隔壁找他。
薄一天早已不锻炼了,没骨头一样地倒在户外的沙发上,他的司机兼保镖在旁边帮他拄着球棍。
薄一天没什么朋友,连打个棒球都只能有司机陪着。
他也让保姆洗了盘草莓吃,摘了帽子煽风,在季蓝走到面前来,把棒球递给自己的时候,他讶异地说:“你怎么还亲自送来了?我早已经不玩了啊。”
季蓝气得翻白眼,把球砸到沙发上,“慢点吃,小心噎死你!”
薄一天呵呵笑,阴阳怪气地说:“自个儿不畅快,干嘛拿别人撒气啊,说吧,季豐又怎么你了?”
听到这个名字,季蓝脸上不由自主出现一丝惆怅。
她还是什么情绪都隐藏不住的年纪,在薄一天咬着草莓的打量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夺过他的水果盘。
就算她不说,薄一天何其聪明,也什么都明白。
他和孙悦清是同一个年级的,教室也在同一层楼,知道点孙悦清的一些事,也就是了解了季豐的某些事。
于是他开口问道:“有人快要抢走了你的季豐哥哥,你心里不痛快了?”
季蓝惊讶地看着他。
她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她喜欢季豐,薄一天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来不及问这个,要紧的是另一个问题,她忙问道:“什么快要抢走了,你说清楚,孙悦清真的开始表白了是吗?”
薄一天摊摊手,说:“差不多了。”
季蓝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又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她接触不了他们的圈子,更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薄一天,对方笑得老谋深算,慢悠悠道:“看你这样子,是想我帮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