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即是空（上）(15)
自从元旦看到萧然上台表演，一直到寒假伊始，王子枫很久都没再遇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配合网审，本章节做了大幅度修改。应该不影响情节的发展。谢谢捧场。
☆、不期而遇
红墙灰瓦的电影院，三角形的屋顶，短短的走廊，矮矮的墙，墙外张贴着告示：敬告全体村民，春节电影免费大公映，大年初一《碧血剑》、初二《白发魔女传》。路过的识得字的村民看到了这样的告示，喜大普奔，一传十，十传百，笑逐颜开、兴致勃勃，都认为这福利是政府给的，像捡到了天上掉下的馅饼，乐滋滋的。特别是小孩子们，一想到进了影院有瓜子、爆米花吃，更是满心期待，“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然到影院附近的一家小店买文具，那里竟有文房四宝，虽然质量拙劣了些，但有胜于无。她准备买红色纸写对联，除了亲戚朋友家送点，还想在庙口摆个小摊，“卖字为生”。她刚进店不久，身后就传来王子枫的声音，他正轻声问道：“你家宣纸到货了吗？”
“到了有些日子了，最近你好像不常来啊？”店老板见是熟客，便言谈直率，但语气很是平和。
“不好意思，前段日子准备期末考，没怎么画画。”王子枫依旧话语温和。
老板一听，便浅浅一笑：“没事没事，那考得怎么样？”
王子枫静默了片刻，萧然好奇地侧身望着，只见他竖起食指来，店老板见状，眉开眼笑：“又是第一！今年中考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的。”
“谢谢啦！努力就是了。”王子枫微微一笑，眼睛弯成了新月，他本来剑眉星眸，此时却多了几分亲切与活泼。笑罢，和店老板又寒暄了几句后，他开始移开步子，环顾四周。这屋子本来就不大，他一眼就看到了萧然，萧然也意识到了，立马局促地收回目光，转过身，假装翻看着一本老黄历，脑子里却刻意搜索着一些词句：“人家动不动就考第一，我是运气好点才勉强进前三，真是人比人，没得比。”萧然一直认为，“珠联璧合”、“并驾齐驱”才堪称完美，但王子枫似乎“只可远观不可近追也”。一想到自己上了初中还从没考过年段第一，她心里便有些失落，于是眼睛盯着黄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渐渐地，两眼放空。王子枫见她故意躲着自己，而且看东西又看得出了神，原本想简单打个招呼的，转念之间，却欲言又止。
他静静往她这边挪了挪，见她手里的黄历是反着的，便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帮她“拨乱反正”，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很柔，但还是把她吓着了。
萧然一激灵，轻轻抚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她看了王子枫一眼，他的眼里掠过一丝惊奇和疑惑。
“你这么胆小啊？”王子枫也望了她一眼，他说话的声音低而不沉，柔而不腻。他见萧然惊魂未定的样子，连忙道歉陪不是。
他们四目相对，像天上的月亮对着映在水里的月亮，一个明眸清澈一个眼神朦胧。萧然倏然觉得耳根发热、心跳加速，更加手足无措，于是嘴角一撇、目光躲闪，拿起一卷红纸赶紧付了钱走人。
“那女孩怎么啦？”老板热情地询问。
“我把她吓到了。”王子枫摸了摸自己的前额。
“看着不像啊？”
“我刚刚不小心踩到她的脚了。”王子枫底气不足地说道。
“怪不得气红了脸，肯定是被踩疼了。那女孩本来挺乖的，经常来我这儿买东西，从不讨价还价。”老板絮絮叨叨说着，王子枫饶有兴味地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不知不觉笑意盈溢。
萧然又羞又恼地回到家，开始研磨写字。写着写着，心平气和了许多，一想到自己为什么又羞又恼，遂觉得好笑：还不是因为喜欢那个人，看他离自己那么近，真叫她手足无措，偏偏她在他面前又犯二，不仅变傻而且又变俗，她梦想的优雅、睿智、大方呢？估计全跑到西伯利亚吹冷风去了。
那情景，就像大街上盛装舞步走来了一匹良种马，走着走着，街上一只箩筐滚过来，她绊了一下，马失前蹄，跪倒在地。
萧然越想越后悔，要是时光可以倒流的话，她一定大大方方和王子枫说说话，谈谈艺术心得，正好他们一个书法一个绘画，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萧然写了一个又一个大福字，浮想联翩，想得真美。但就她这畏首畏尾的性格，现实中能守株待兔就算勇气可嘉了，狡兔游龙、取悦他人的本事只能是凭空想像，做不得数。
“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得撒糖。。。。。。谢谢来吃糖的人。
☆、悠悠假期
难得的煦暖的冬日。阳光像漂亮婴儿的微笑，让人想亲近，它照射在哪儿，哪儿就温暖如春。有些人在阳光下的水井边忙活，清洗鸡、鸭、猪、羊等祭祀用品，准备大年三十早上拜神祭祖；有些人则坐在廊道里包着饺子，搓着糯米团子，阳光洒在上面，这些可口的点心便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叫人心情愉悦。家常美食的温情总是很容易直抵人心。
这天王子枫又和村里的篮球队队员约好练球，大年初一就要举行“乡村篮球赛”，事不宜迟，他们的排练正紧锣密鼓展开着。为了振奋“军心”，王子枫还提议请个彪形大汉擂鼓助兴。队长觉得挺有意思的，本来大家都是“乌合之众”，虽然个个年轻气盛，却各自为营、军心涣散，如果能通过有节奏的鼓点来训练大家的协调性，那也大有裨益。
王子枫听了队长的决定，立马动身，去庙里找看庙的叔公借大鼓。
当他路过庙口时，看见萧然坐在庙外的石桌旁摆摊卖对联、晒太阳，有几位长者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的作品。他原本想过去瞧一瞧，但看她正在凝神屏气认真书写，忽而转念一想，怕再次吓着她，于是静静地走开了。
王子枫进了庙找到叔公，向他说明来意。叔公面露难色说道：“大年初一祭祀要列仪仗敲锣打鼓，估计没法借给你了。”
“庙里就一面鼓吗？”王子枫略有所思。
“要不这样，你去找你大堂兄，他是仪仗队的管事，看他有没有多余的鼓。”叔公慈眉善目笑道。
“那太好了，叔公，谢谢，我这就去。”王子枫笑逐颜开，一溜烟就跑到庙口，突然又停了下来，踅回庙里，从口袋里掏了几十块钱塞到叔公手里：“叔公，庙外有个女孩在卖对联，你帮我买几副，有空我再来取。”话音刚落，他又一溜烟跑开了。王子枫来匆匆去匆匆，就连坐在庙口老半天的萧然，也没觉察他来过，倒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口袋也越来越鼓，虽然全是零碎，但积少成多。萧然越来越有成就感，心里十分欣慰。
王子枫从大堂兄那儿借了一面鼓，半旧不新，看着表皮斑驳的大鼓，他真担心最后这鼓难逃“一槌击破”的噩运。幸好妈妈的巧手，化腐朽为神奇，从一大堆布料里找到了一张仿麂皮，加工成鼓面，让旧鼓重焕新生。
王子枫的战队在大鼓声声威的鼓舞下渐入佳境，他们分工明确、攻守有术，球越打越带劲，渐渐地，每个人像脱胎换骨似的，集体荣誉感油然而生。前来围观的村民在一旁看他们练球，不停地“煽风点火”，使得他们的气焰更加嚣张，俨然NBA的梦之队似的，个个胸怀大志，只待胜利美梦成真。
此次的乡村篮球赛为期三天，第一天初赛时村民就把篮球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时值大年初一，人逢喜事精神爽，篮球赛、电影免费公映这些全民福利早有人奔走相告、口耳相传，人们喜气洋洋地穿上节日新装，就连平日里脚都不洗便上床睡觉的老懒汉也挑了一身体面衣裳，穿上了干净鞋袜才出门去看热闹。
萧然拉着她六岁大的妹妹萧萧，和爸爸妈妈一前一后走在路上，长辈们见着了熟人，都互相扯高嗓子打招呼，脸上洋溢着春日般的笑容。时不时有人当着妈妈的面热情地夸赞：“你女儿长得真漂亮！”
妈妈听了，心里乐滋滋的。萧然除了心情愉快，还有不知所措的害羞，妹妹则一脸纯真与好奇，大眼睛盯着那些不熟悉的面孔，丝毫不怕生。她眼如点漆，闪动着盈盈的“波光”，让人看了不由吸引着想伸出手来摸摸她圆嘟嘟的脸颊，有的人手指上长着厚厚的老茧，此时动作却十分轻盈，像蜻蜓点水，又像是看到刚刚新鲜出炉的白面馒头似的，喜不自禁之余，还得伸手碰碰才过瘾。“我要是也能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一位卷头发的中年大婶，半是羡慕半是惋惜地说道：“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