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落(29)
“你说我怕什么？”田怡微微怒，“那人一来就装的跟你很熟的样子，二话不说拎着你往外走。你说我还醉着呢，反应就迟钝了那么点，还没反应过来你们就走的老远老远了。”她叹了口气：“真的就，幸好你们认识，不然真吓死我了，我把你带出来喝酒还出事，你说我这心里多难受啊。”
许韵拍拍她的肩，安抚道：“田怡，我现在没事。”
她偏头怒嗔：“还好没事，不然……”她一顿，似是想到什么：“你说这人是不是觉得逗我好玩啊，你们明明认识，他非说你们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许韵心里一念。
许久，她回应：“他说的是对的。”
认识，但没有关系。
哪怕离开了姜光平，哪怕是之前的所有顾虑都不复存在，但在ache街头的事还历历在目，许韵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重新去追周槿然。
田怡直接听蒙了，她看着径直往外边走的许韵，边上前边嘀咕：“你们这一个个的，咋这么奇怪。”
忽的像是想到什么，田怡上前，一双眼睁得亮晶晶的：“许韵，他不会就是你那个老相好吧？”
许韵脚步一顿，偏过头看她：“田怡。”
田怡：“嗯？”
“你脸上的妆花了。”
“……”
清晨，公共厕所的水池边，只有田怡和许韵两人。
许韵时不时地能听见她的哀怨声和洗脸的哗啦哗啦声：“警察局，2路车，马路上，酒店门口，还有旁边的包子铺……”
水龙头骤然被她关上，田怡拍了下脸：“太丢人了啊，我居然盯着这副鬼样子走了那么多地方。”
“……”许韵抿了下唇，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早上人少。”
“人哪少了啊？”她一顿，捂着脸暴风哭泣，“你说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许韵：“不出去见人也挺好。”
田怡：“嗯？”
许韵：“遇见渣男的机会大大减少。”
田怡：“……”
第24章
从酒店逃走之后的很多天，许韵没再见过周槿然。
离万圣节越来越近，科室的人商量着一起去聚个餐。
许韵帮着订餐，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大家聚着吃烤肉。
俞见本身也忙，但这次聚餐也罕见地抽出空一起和大家聚在一起玩。
老前辈一来，大家说话声也小了点，只在吃的七分饱的时候几个喝高了的嚷嚷着说玩把真心话大冒险。
玩了两把，每次都是许韵中招。
第一轮她选了个大冒险，上面题目是打个电话给自己的青梅竹马，说一句“我想你了”。
说完“我”字，许韵憋了许久也说不出后面的几个字。
于是沈言那头：“你没事吧。”
许韵沉默了会儿，解释道：“要说句话。”
沈言：“你说。”
许韵：“……”
沈言顿了顿：“算了，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他自顾自地开了口：“前不久我爸出院了，但也还在旧金山调息呢，他让我跟你说句话。他说你在中国好好工作，别老操心他那儿的事——”
此时许韵这边一堆人盯着她看，嘴巴里努着用唇语说：“说啊说啊，快说啊。”
许韵挣扎了许久，田怡看不下去，对着他们道：“换句话吧。”
众人：“什么？”
田怡：“我是你爸爸。”
话音很巧而一字不落地传到对面，沈言那顿住：“什么？”
许韵立马：“没什么，我挂了吧。”
沈言：“刚说什么？”
许韵：“……没。”
沈言：“我是你爸爸，是吧？”
许韵抿抿唇：“……嗯。”
沈言笑了：“行，挂了。”
许韵：“……？”
良久。
许韵指尖敲了下手机壳。
着了老狐狸的道了。
没过一会儿，手机响了声消息音，是沈言的短信。
到了第二轮，许韵暗暗叹了口气：“那就真心话吧。”
“行，那就真心话。”说着，一个脸红扑扑看着挺年轻的男人拿出一打纸让她抓。
许韵随便抽出一张，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最难忘的人。”
“……”这都是些什么运气。
许韵太阳穴有点疼，想揉一揉。
其中一个人看到纸上写的，讪讪地说：“最难忘的，那肯定是前任啊，这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这不一定吧。”
许韵默了会儿：“我喝酒吧。”
田怡一愣，忙拦住：“别别别。”
许韵：“？”
众人：“？”
田怡：“我帮她喝。”
众人：“什么情况？”
许韵朝田怡那儿看了眼：“你干嘛？”
田怡稍稍叹气，不甘不愿地说：“你不知道你醉了多可怕。”
反正她是怕了。
许韵：“……”
正准备倒酒替她喝之时，俞见终于抬起了眼，手伸出拦住，说道：“不知道这样行么，我帮她回答。”
众人呆滞了片刻，没想到主任这回这么热情。
许韵没回过神地“啊”了声，声线却又照旧平稳，推拒道：“老师，不用的。”
田怡忙道：“我酒量可好了的。”
“……”
俞见一笑：“没什么，我本来也就想回答这问题。”
在空气沉默了会儿之后，俞见轻启齿：“我的初恋，在旧金山。”
许韵怔了半晌。
她说的是Mark。
对于俞主任的初恋，众人也不敢多问。只是呵呵地打着趣。
聚餐进程到一半，一些人早已醉得东倒西歪。在田怡的保护之下，许韵滴酒未沾，还算幸运。
出了烤肉店门口，许韵和田怡分了道，往另一边的地铁站走了过去。
街头灯火通明，路边一家蛋糕店正收拾着桌面准备关门。许韵看了看，往那儿走近，店员见她这么晚还来这里，有些奇怪：“请问您？”
许韵笑了笑：“你们这还有蛋糕吗？”
服务员一愣：“有的，不过都是一些比较小的了，可以接受吗？”
“没事。”说完，见服务员进了屋内，许韵坐到蛋糕店门口的凳子上等蛋糕。
万圣节，她的生日。
刚刚沈言的那则生日祝福短信提醒了她，她才想着给自己买一个蛋糕。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笑吟吟地走了出来，拿着一个看起来挺大的包装盒。
许韵一脸懵，服务员解释说：“本来这是之前一个客户订的，但刚刚他打电话来说不要了，让我们送给别的客人好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这个蛋糕的样子，不过应该会喜欢吧，里面挺好看的。”
许韵神色稍怔：“这么巧？”
服务员：“对啊，我也没想到。你拿去吧，我们留着也是得扔的，就送你了吧。”
许韵想了想：“你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我到时候直接和他联系表示感谢。”
“啊这”，服务员稍稍犹豫，“他不让我们透露。”
许韵愣了。
服务员直接把蛋糕推到她身上：“你就拿着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许韵点了下头。
服务员朝她笑：“祝你生日快乐啊。”
骤然感觉到心头一暖，许韵微微一笑，没再推拒。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许韵脱了外套，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那个蛋糕的包装袋。
映入眼前的是一块巧克力慕斯蛋糕，不大不小8寸，对于她一个人来说是稍微多了点。
上面用巧克力写着：26岁，生日快乐。
许韵忽的笑了。
没想到除了同天，这人也是26岁的生日。
万圣节的这个夜晚，夜很安静。许韵关上灯，点燃蜡烛，暖黄的烛光映荡在狭小的室内，透过窗帘，照到屋外的树梢上。
点点星光，伴着昏暗烛光，静的无声。
她许下26岁的生日愿望。
而后，轻轻地吹灭了蜡烛，室内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吃了点蛋糕，她走到阳台边推开窗，深深吸了下略带寒意的明阳冬夜空气，湿意微微，却又无比的安心。
视线往下，许韵看见了照旧寂静的路，和晚风擦过树叶晃起的幽幽照影。
月光照下，她轻阖上眼，感受着这份安静惬意。
想起之前那几年的生日，都是在沈家过的。今年却刚好因为沈叔叔出事而独自一人在家中庆生。尽管如此，一想到刚刚机缘巧合被送的这个蛋糕，她心里还是浮起一层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