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渡+番外(5)

林向东一听方叙这话，就知道他在服软，顿时没了脾气，“方叙，这么多年你到底图些什么啊？”

图什么呢？他也这样一遍遍问过自己，每当他觉得无力，觉得委屈的时候，记忆里那个女孩便又浮现在他脑海。

其实是他一直没能放下。

“图什么？图我太想她了，这样够不够？”

他站在落地窗前，说的那样小心翼翼，好像深怕惊动了什么人一样。

林向东看着方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语气更软了些，“既然这样，这几年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方叙转过身，看着林向东，“有些事情，我只能等她自己踏出那一步。”

说完，他又自嘲般笑了笑，“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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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季子元因为担心程绥安就急匆匆的上门找她。

一推开门，就看见程绥安躺在沙发上熟睡的样子。

她去卧室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程绥安的身上。

然后慢慢蹲下身，将挡住程绥安脸的碎发顺到耳后。

她看着程绥安此刻无害的脸。

轻言，“安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比你更希望你可以幸福？”

程绥安醒来时，季子元已经离开，餐桌上放着摆好的早餐，尚有余温。

茶几上贴着季子元写的便利贴，上面写到：安安，今天早上我要去医院开会，咱们晚上再一起好好聊聊天。

程绥安见此，轻轻勾起了嘴角。

她拿出手机查看消息，发现微信有新的好友请求，她点开看，头像是一片白色，备注只简短地写了方叙两个字。

程绥安犹豫许久，没有选择通过。

程绥安吃完早饭后，也出发去医院，明天就要开始正式上班，她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

程绥安刚走近医院大厅，就看见方叙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之下站在服务台，而季子元也在其中。

季子元看到程绥安，连忙跑过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程绥安解释，“明天正式上班，我还有些东西要准备。方叙怎么会在这里？”

季子元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医院最近在和一家人工智能领域的公司谈合作，我都不知道方叙居然就是他们老板。”

程绥安没再多问，按了电梯准备上楼。

电梯刚到，方叙也领着一群人进来，空间顿时变得有些拥挤。

方叙站在程绥安旁边，程绥安抬头看了一眼他，七年没见，方叙脸部的线条更加凌厉，也再没有当年的青涩与懵懂，就在程绥安一时恍了神的时候，方叙突然扭头看向她。

程绥安有些尴尬的挪开了眼，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方叙他们所要去的楼层到了，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出了电梯，但方叙一动不动。

就在电梯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时，方叙一边提起步子往外走，一边在电梯外一行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说道，“微信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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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后，季子元便来找程绥安准备一起出去吃饭。

到了饭店后，目睹了早上两人互动，季子元心里有一堆问题想要问，而程绥安在一旁只点菜，什么也不说。

季子元实在憋不住，便问道，“安安，你和方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程绥安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给自己带来一杯茶，“我们能有什么事。”

“所以呢，安安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喜欢方叙啊？”季子元借机问出藏在心里多年的疑惑。

程绥安看着季子元，说道，“我喜不喜欢他，事到如今还重要吗？”

季子元回她，“当然重要，如果你喜欢他，那你们现在又重新遇到一起了，为什么不弥补当时的遗憾？”

程绥安摇了摇头，“七年前的我不敢，七年后的我又怎么敢。”

“子元，我从来都不敢问他当年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既怕你说喜欢，又怕你说不喜欢。

如果你说喜欢，我会怪自己怯懦，会在往后的日子里平添一场遗憾。

如果你说不喜欢，我会笑自己痴缠，难以忘怀的许多年，不过只是虚妄。

时光逆旅

如果让程绥安回忆人生过去的二十四年，是极其黯淡无光的。

她可以为不公的境遇去愤怒，去歇斯底里，然后再好好的哭一场。

可倘若生命的色彩单调无他，那便也不能称之为人生。因为遇到过相当璀璨的时刻，所以有时，她又会想，自己也许不必去埋怨些什么。

上天早就送给她过最好的礼物。

方叙，是她二十四年短暂人生中，遇到的最为明亮的人。

十六岁的方叙，坐在她身边，对她做着自我介绍，笑的温柔而无害。

十六岁的程绥安呢？她看着这样的笑容，只觉得刺眼，她从方叙的眼里看到了被爱的人才有的温度，所以几乎是见到方叙的第一眼，她就不可控制的嫉妒起他。

于是，在方叙做出称得上是热情的自我介绍后，程绥安只是冷淡的挪开了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毫无理由的泄露出不悦的情绪，也许是出于嫉妒，又或许是因为害怕。

害怕方叙的目光，虽然温柔，但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总让她有一种无从遁形的曝光感，仿佛将她所有可笑的伪装层层剥开，只留下虚软的内核在空气中腐烂。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彼时她不会想到，方叙是她高中三年活下来的最后支柱。

她也不会想到，爱可以重塑一个人，也可以彻底摧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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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元听完程绥安说的话后，问道，“安安，我高中就知道你们两个有问题，可是为什么不敢说啊？为什么要错过喜欢的人呢？”

程绥安垂着眼，“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会有结果，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配得到爱的人，事实也是如此。”

“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可以改变一切，我也不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顿饭下来，气氛反而比开始更凝重。

季子元一路上难得没有出声，程绥安也只是安静的待着。

两人在电梯里分别后，季子元拿出手机，犹豫了许久，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我有事想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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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绥安还在吃早餐，就见季子元急冲冲的跑进来，她边喘着气边说，“安安，我们这周末回英格看看吗？你自从出国后就再也没回去看过，去嘛去嘛？”

许久未回母校，程绥安也有些想念，遂即点了点头。

季子元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又跑下楼回去换衣服了，程绥安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而后她又不知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方叙的好友申请还躺在那里。

程绥安抬起手指，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通过。

通过后她看了方叙的朋友圈，只有三年前十二月发的一句话：是不是没有结果。配图是一片黑色。

正当她陷入思考的时候，方叙突然发来消息。

F：总算记得通过了？

F：吃早饭了没。

程绥安看着那两条消息，不知道怎么回才好。想了半天，索性就不回了，只当作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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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绥安到医院停车场时，刚好遇见许穆钦，许穆钦看见她，便笑着朝她走来。

“上班第一天，状态不错。”

“我还有点紧张，怕会不了解国内病人和国外病人病情处理的差异。”

许穆钦看向她，目光复杂，“绥安，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也会走到和我一样的职业上。”

程绥安点了点头，“我以前也没想过。”

“绥安，虽然你总是在说自己无法面对过去，但你已经足够勇敢。”

程绥安听后，露齿一笑，“但愿如此。走吧，第一天可别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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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周的工作量称不上多，程绥安接手了几个病人，情况相对较轻，也算是没什么负担的到了周末。

周六傍晚，吃完饭后，季子元便拉着她要往学校走。

“学校周末，这么迟有开门吗？”

季子元点点头，“我都打点好啦，提前找李主任说过，学校会给我们开门的。”

“白天去不好吗，你非要这个点去。”程绥安不解。

季子元冲她撒起娇来，“这不是晚上看更有氛围嘛，好啦你别说了，我们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