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春(55)
第二天醒酒之后再想起来就后悔得想撞墙。
偏偏宁慕阳这糟心玩意儿这两天还天天拿着这个说事儿。
就很烦,想鲨人灭口。
奚宁半死不活道:“你开个价吧。”
宁慕阳缓缓笑了开来,笑得春暖花开,湖生微澜。
奚宁差点被他这个笑容闪瞎狗眼,然后听到这狗崽子体贴地提醒她:“宁宁,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我可以任意提的要求没帮我实现。”
“我要真有什么需要开价的事儿,我用那个指标不香吗?”
“你准备每天约我上自习陪我吃饭再每周陪我打篮球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选择性遗忘?”
脖子上的手掐得更紧了一点,看起来快要恼羞成怒了。
宁慕阳见好就收,盯着她右耳耳尖的小痣,笑着问她:“那我虚心请教一下,女追男是用你那套方案,那反过来男追女你这套方案还适用吗?你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设身处地地代入一下,用这套方案能追上吗?”
回溯
夜间输液的高峰忙碌期渐渐过去,病房的灯错落地暗下,护士台的两个值班护士也先后回到了原位。
窗外的雨还在沙沙地落,窗檐下飞蛾扑愣着翅膀拍打办公室的纱窗。
敞亮的办公室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大有永远都平息不了的架势。
席政和一次次地说喜欢她在先,领证在后。时甜总也没能在这个前提下去回溯既往的所有事情,但在刚才被亲得大脑缺氧的时候她终于慢吞吞地消化了席政和那条微博的内容,也总算迟钝地反应过来,相亲那顿饭也好,领证也好,去席政和爸妈家也好,他们那段时间生疏的接近,原来双方都捧着小心翼翼的真心。
时甜红着脸喝了两口奶茶,决定翻一下旧账来缓解紧张兴奋和羞耻尴尬混杂在一起让她几乎想上微博无意义尖叫两百字的被吻后遗症。
“相亲那顿饭,你为什么那么高冷?”
“?”为了让她缓解她那莫名其妙的羞耻心,席政和没盯着她看,但视线总忍不住飘到她身上。“甜甜,讲点道理,我本来准备了全套的‘这么巧竟然在相亲宴上遇到了’的剧本,结果你一进门就一副陌生人的样子,我感到很受伤。”
“……”时甜咬着吸管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对他装不认识的场景,“你也不想想因为你堂妹那微博,你在我这儿是什么形象……没给你甩脸色是我最后的温柔好吗?”
很随口无心的话,席政和的心却疼了一下。
“以为我是那样的形象,还愿意和我结婚……宝宝,你是不是傻呀。”
“……”
死前最后的狂欢什么的,不适合告诉席政和。时甜凶巴巴地转移了话题,“领完证你为什么不让我坐你的车?”
“别故意找茬。”
“你明明就有!”时甜软声控诉,“我们去民政局的时候我就坐在副驾后面,你领完证之后故意把你那件淋湿了的西装放我坐的地方……车里那么多地方,你偏偏要放在我座位上,暗示我让我自己滚是不是?”
席政和肘关节抵在桌子上扶着额头低声笑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叹气:“那是想暗示你坐副驾上来——后来发现暗示不管用,所以那之后我们再见面我换成了跑车。”
“……”找茬失败还莫名被塞了一口糖,时甜揉着胸腔里黏黏糊糊裹着心脏的糖浆无奈放弃,转而去抠之前那些细节。
“领证那天你在校门口给我的伞是你路上去买的吗?”
“嗯。”
“你知道那把伞丑绝人寰吗?”
“……”
“那那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被我当成宁慕阳辱骂的快乐您能谈一谈吗?”
“……蛋糕还吃不吃?奶茶不喝了?”
“你说说嘛。”
“……被吐槽领证耽误你上课,还让你发烧,给你打电话还被当成别的男人……”席政和伸手揉捏着时甜的颈部,缓缓道,“你可以揣摩一下我当时的快乐。”
被威胁性地提住了命运的后颈皮,时甜稍微缩了一下,突然间灵光一现惊呼:“你别告诉我就因为那天晚上被我当成了宁慕阳,所以之后每次给我打电话都先来个自我介绍!!”
席政和头痛地按了一下额头,翻旧账这个气焰不能助长,必须扼杀在萌芽阶段。
上下扫了一眼挖旧料越挖越快活的小姑娘,席政和缓缓道:“忽然想起来那天被打断的家规罚款。”
“……”
“拖了这么久,再加收个滞纳金不过分吧?”
“……”时甜一方面对罚款蠢蠢欲动,另一方面又对亲密接触羞耻得不行。
在这么敞亮的医生办公室缴罚款……和黑暗里的私人卧房相比冲击性也过于可怕了一点吧。
时甜习惯性想抬手捂脸,伸到眼前又意识到手还没洗,只能硬生生地又收了回去,低着头小声道:“你刚才都亲了……”
席政和的手仍旧放在她颈后,像个不敬业的按摩师,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三天两头喊痛的脖子,对于一句话转移小姑娘注意力的效果感到满意。
资本家好整以暇地继续臊时甜:“我应该没说过罚款是亲吻。”
时甜反应了一下,人傻了。
好不容易褪下去的脸红又一次来势汹汹地卷土重来。
时甜虚张声势:“别耍流氓。”
顿了顿出于保险起见又脆生生地补充道:“我在值班,你正经一点。”
席·正经人·政和好商量地点点头:“明天早上九点能下班吧?罚款明天再缴——也就是多一天滞纳金的事儿。”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时甜感觉自己那颗没见识的心脏可能真的要报废了。
为什么没有病人来敲门?
为什么护士老师不来让她改医嘱?
为什么没有人能来打断一下席政和的流氓行径??
为什么没有人给席政和打电话?
说好的资本家很忙呢??为什么他每天都有耍流氓的时间???
是可忍孰不可忍!寸寸子你应该把流氓耍回来!
时甜给自己打完气,一拍桌子站起来,十足十的色厉内荏,用膝盖顶了一下守着出入口的流氓。
席政和抬眼看她。
时甜对上他的眼睛,寸寸子的那一半骁勇逃逸得一干二净。
“——让让,我要出去。”
席政和好商量地起身把椅子往后拉给时医生让路,“干嘛去?”
“洗手。”
时甜把桌子上刚才两人擦口红的纸巾团起来扔进了洗手池旁的垃圾桶,故作冷静道:“不早了,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席政和还没说话,时甜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先震了起来,席政和视线跟着小姑娘的背影转,在电话震动声里不慌不忙道:“我这不是……上门提供陪||睡服务么。”
“……”时甜冷着张红脸快速擦完手过来拿手机,看到来电人顿了一下,接通之后乖甜乖甜地对着电话叫人:“阿姨晚上好呀。”
时甜举着手机想回刚才的座位,如法炮制地用膝盖碰了碰席政和的腿,刚才好商量的人这会儿不动如山,甚至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
“我今天……在医院值班,”时甜乖乖对着手机说话,一心二用地甩下耍流氓的某人准备去办公室的其他座位落座。
“从今天早上八点上到明天上午。”
时甜被拉住了手腕。
时医生转头对始作俑者怒目而视,嘴上还是乖顺地冲电话那头解释自己的值班时间:“要是顺利的话明天早上交完班查完房就可以回家。”
席政和空着的手搭上了时甜的腰侧,稍微一用力时甜就能被带回他腿上。
“别别别,”时甜忙把手机移开小声道,“白大褂很脏,你别碰。”
“没关系。”
“走开啊你,我有关系!!”时甜一边努力和腰上那只手做对抗,一边气呼呼地对电话那头的人告状,“阿姨,席政和欺负我QAQ。”
席政和:“……”
“他每天都欺负我,丝毫没有奔四的人该有的稳重!”时甜添油加醋,“还不给我吃西瓜……又小气又凶。”还流氓。
“……”
时甜听电话里说了几句,然后扬着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开了外放。
席政和他妈柳女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席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