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春(56)
“……”被点名的某位奔四人士头痛地应了声。
“欺负甜甜?你怎么那么能耐呢?”
席政和沉默两秒,十分自然地问:“你跟我爸这会儿在哪呢?”
柳女士没上当,凶道:“你管我们在哪。欺负我们甜甜这事儿你说怎么办吧。”
席政和抬眼,时甜快速地冲他眨巴眨巴眼睛,笑得人畜无害。
席总视线钉在她脸上,冲着电话简单道:“准备教育一下我们甜甜什么状能告,什么状不建议她告。”
“阿姨你看,我怀疑他现在在威胁我!”
柳女士沉吟了一会儿,温温婉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没事甜甜,不行就离。”
席政和:“??????????”
“席政和当初为了能跟你结婚,那叫一个煞——”
“妈,信号不好,挂了。”席政和打断柳女士的扒底裤行径,一气呵成地从时甜手里抢过手机挂了电话。
窗外雨势渐渐转小,沙沙的雨声几乎轻不可闻。蝉鸣声在减弱的雨声里异军突起,又一次占领了今晚的演奏场。
时甜抓住百年难遇的机会调侃他:“为了跟我结婚,煞什么?”
席政和低着头快速给柳女士发去一条消息,为了怕小姑娘尴尬发送后又删除了她手机里的记录。
发完抬起头来看着她道:“煞费苦心。”
“提醒一下你,柳女士教你的‘不行就离’在我这儿没用。”
“没有‘不行’,你所有的‘不行’我都有耐心等到它变‘行’。”
席政和慢条斯理地捏着她的手,“告状可以,但柳女士管不到我,你告你的,她骂她的,我仍旧我行我素。你撑死就是通过向她告状获得个心理安慰。”
“我建议你,与其向她告状,不如向我告状。你要像跟她讲话那样软乎乎地来跟我告状,哪怕被告人是我自己,我也毫不留情大义灭自己。”
席政和用刚才搂她腰的手一颗颗单手把她白大褂的扣子解开,“穿白大褂不让抱是不是?脱了能让我抱了吗?”
某海岛的星空下,刚被儿子挂了电话的柳女士收到一条信息。
【甜甜宝贝:柳女士,你疼她我很高兴,但作为儿子我委婉地提醒您,别干涉我们的婚姻生活,包括现在。】
心声
席政和的爸爸妈妈旅行完回来的时候时家正闹得鸡犬不宁。
时庆被举报聚众吸||毒,被抓当晚凌晨又被举报挪用公司资金、虚开大额增值税□□。
时钧年为了自己的好儿子焦头烂额地走关系,时甜在他劳心劳力了几天之后给他送了最后一份大礼。
王琳香自从时甜走邮政信筒寄的“私生活掠影”照片曝光,就被时钧年赶出了家门,净身出户,离婚手续一办只让她滚了个人,存款首饰什么都没让她带走。
这么长时间一直是时庆捏着鼻子收留的她。时庆出事之后王琳香肉眼可见地衰老了下去,平时医美和保养品堆出来的脸在接连的巨大打击下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风光,神情憔悴地去求时钧年想想办法。
时甜去时钧年公司的时候正好撞上王琳香拼着最后一点高贵的自尊心趾高气昂地甩下前台往电梯走。
半下午的时间,办公楼里零星有几个进出的人。
时甜难得没穿温柔无害的长裙,穿了一身黑的T恤和阔腿裤,加上正红色的口红,平日里温婉的气质被不好惹的御姐范取代。
那堆照片的收信人填的是时钧年的秘书,所以那堆照片其实是先在秘书室里被过了一遍,然后才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秘书战战兢兢地拿去给了时钧年。但秘书室人多口杂,加上当时来往进出的其他部门的人,照片在一开始就被传了出去。老板家的秘闻成了近日业界的最大瓜,几乎谁都认得到那位“了不起的前老板娘”。
前老板娘来访,前一天已经被保安难看地请出了公司,前台一边小心阻止王琳香再次靠近电梯,一面回身例行公事地询问时甜的身份。
时甜神色浅淡,对王琳香投过来的怨恨眼神视而不见,淡淡道:“时甜,时钧年的女儿。来见我爸爸应该不需要预约登记吧?”
前台抱歉地笑了笑,快速联系了秘书室确认时甜的身份,然后恭恭敬敬地为她按了电梯键。
王琳香冷笑:“好歹叫了我那么多年妈妈,现在这是拿乔给谁看呢。”
时甜给席政和回完消息,转头看向王琳香,平静道:“那真是谢谢你的养育之恩了。”
顿了顿,时甜又道:“所以最近不都在向你报恩么。”
王琳香反应了一下,一下子就疯了,叫骂着扑上来,“是你?!!照片是你干的??死丫头你***——”
电梯在时甜面前打开,王琳香被反应过来的前台拉着往外走,保安见势也在往这边跑。
时甜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慷慨地对着被保安拉住的王琳香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用太激动,还有一份礼,马上就能送给你了。”
时钧年见到时甜起先是皱眉,而后想到席政和的那层关系平生第一次好言好语地关心她的生活:“甜甜啊,你跟政和最近挺好的吧?”
时甜连敷衍都欠奉。
“你哥哥的事情,我这几天找了很多关系,以前经常吃饭的那几个检察院法院的人都暗示我上面有人想搞你哥哥,你回去问问席家那边认不认识上面的人,请他们帮帮忙。”
时甜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在了他面前。
“头上一片绿还不够还准备劳民伤财地捞别人的儿子?”时甜嗤笑,“您胸襟开阔,不愧是干大事的人。”
时钧年表情不悦,隐隐有发怒的趋势,压着火气抽出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几秒,在眼里的火山爆发的同时一把撕了文件,撕完不过瘾似的又把文件袋也一起撕了,办公桌上父子俩的合影被他狠狠扔出去,相框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砸得稀碎。
时甜没心思看他发怒,淡淡地告辞:“我先走了,挺忙的。”
气派的高层办公室,落地窗外宁市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桌子上地上纷纷扬扬的碎纸片每一片都在无声嘲笑着他这个亲子鉴定结果。
时钧年自顾自乒零乓啷砸了一会儿东西,在时甜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突然喊住她。
“时甜,你在忙什么?放暑假没有?公司的事情你也该接触接触了。”
落地窗外的阳光炽烈而灼眼,时甜偏头看了一眼,忽然觉得时钧年这人真的挺可笑的。
“你的公司……等时庆出来之后再交给他吧,我对时家所有的东西都没兴趣。”
“你这辈子做过的,唯一值得我感谢你的事情是你让我去联姻。”
“虽然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也没尽过一次当父亲的责任,但还是正式地告知一下你。”
“虽然你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子女是我,但我从今往后都无意再和你有任何往来。奶奶你愿意照顾就照顾,不愿意就让我接走。”
“我从小到大没麻烦过你任何事情,希望从今以后你也别来麻烦我和席政和。”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甜拉开办公室的门毫不留恋地离开。
时庆的审查意见书是宁慕阳亲手写的,庭审也是宁慕阳亲自辩的。
结果出来的那天时甜下夜班休息,她跟着席政和去接旅游回来的爸爸妈妈,在市区吃了午饭之后他们俩又送两位长辈回海边。
当时时甜在席政和爸妈家里给唐吟把脉,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宁慕阳:八年。】
时甜看完消息面色如常地给唐吟开了一些中草药食疗方,开完借口上厕所溜去阳台一个人蹲了好一会儿。
宁慕阳给她打来电话,“你怎么样啊?”
时甜沉默。
“甜甜,如愿以偿了,以后就放下过去的所有事情,和席政和好好过吧。”
时甜仍旧不说话。
“甜小姐?”宁慕阳笑了一下,“甜小姐,在听就吱个声。”
时甜盯着脚上的兔子拖鞋,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哑着声音道:“宁慕阳……”
宁慕阳笑道:“你这是对这个数不满意还是怎么着啊?”
时甜在木地板上坐下来,为了不被发现她关了阳台门。室内的冷气被隔绝在门内,阳台上半下午正是最热的时候,目之所及的沙滩仿佛翻滚着热气,光是看着脚底就有被烫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