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春(54)
追妻火葬场的席总提着奶茶和蛋糕上了楼。
上一次她值班的时候席政和来过一次,就是她发微博说【害,值班的夜晚不就是为了让少女们尝一尝相思的苦吗】那天。
那天他们俩大概从九点半左右开始打电话,快十点的时候席政和看到她发了那条微博,于是像个十几岁的愣头青似的莽莽撞撞地来医院见她。
席政和下了电梯往医生办公室走,护士站的护士叫住他:“你找谁啊。”
“我是值班医生的家属。”
席政和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小姑娘穿着白大褂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旁边站了个五六十岁的女性,应该是病人家属。
小姑娘温温柔柔地在跟家属沟通病情。
席政和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拍了一张她的背影照片。
她在她的专业领域里已经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小医生,七年时间,她已经长成了很好很好的大人。
病人家属弯腰去签字的时候时甜东张西望地在桌子上找印泥,一转头看到了门口的席政和,呆呆地看了他可能有五六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过后面桌子上的印泥让家属按手印。
家属出门后席政和提着奶茶和蛋糕进门,时甜坐在座位上低声道:“你来干嘛啊。”
刚才转头看到门口席政和穿着潮牌T恤运动裤和帆布鞋,头发柔软而蓬松,因为他那条微博的关系时甜有一瞬间以为看到了七年前的席政和。
席政和拖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坐定后看着她轻声道:“因为想见你啊。”
“……”
时甜垂眼看着桌子底下的键盘空格键,看到他那篇微博之后被偷看微博的气愤就不剩下多少了。
现在一看到和七年前没什么差别的真人,最后一点火气也没了。
“甜甜,你不让我看你微博的话,我以后不看了,”席政和小心检讨,认真保证:“我可以把app卸载了。”
时甜还是不看他,却小声地抗议道:“你才说要每天夸我一百条,现在又说要卸载微博……”
“你不理我,我以为你不想要……”席政和说着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开始夸。”
时甜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挣扎着问:“你的微博……不是跟知常哥他们互关了吗?”
“是啊。”
“那你……”太羞耻了,时甜设身处地地一想就觉得羞耻得不行了,“还是别夸了。”
时甜一直躲闪着视线不看他,说话也垂着视线,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仿佛眨在他心上。
席政和心里有点痒。
“甜甜,你是不是还在害羞呢?”
“……”时甜故作镇定地转过头来,奶凶奶凶地小声吼他:“滚。”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瞪人的时候微微仰了点头。
席政和伸手扶住她后脑勺,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她的嘴。
“!!!!”
时甜僵硬着身体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办公室门口,确认没人之后转头回来对席政和怒目而视。
席政和沉默地回视,两三秒之后默不作声地起身去关了办公室的门。
走回来的时候每一步都迈得很大。
时甜在他转身去关门的时候在他背后虚张声势地软声骂他:“对医生耍流氓你是不是人啊?举报你信不信?”
时甜坐的椅子是旋转椅,席政和关完门回来右手一拉椅背椅子就载着他的小姑娘转向了他。
在时甜因为害羞仍旧躲闪着视线却又想装出一副生气模样的时候席政和右手撑着椅背把椅子推得抵在了桌沿上。
椅背和桌沿的沉闷嗑撞声里席政和左手抬高小姑娘的下巴有点重地亲了上去。
病房里夜间的输液到了尾声,护士台取吊针的呼叫铃丁零零地响个没完。
灯火通明的医生办公室,窗外是细雨中的万家灯火,办公室的最角落穿着白色T恤的人和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安静接吻。
————
晚上宁慕阳又借着补习英语的名头把奚宁拐回了家。
奚宁还没出国那会儿就和同门们经常被宁院喊来家里开学习会,学习会结束后大家又再蹭个师娘做的饭才回去。这么多年过去,当年师门的其他人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上门送个礼,奚宁却比读书那会儿来得更勤了点。
把宁慕阳扔在书房练习写作,奚宁自己晃出来帮师娘晾衣服,还表达了一下经常过来蹭饭的不好意思。
“我巴不得你每天来呢,我不是一直都说嘛,我就喜欢女儿,我每天盼着宁慕阳有点出息早日给我找个儿媳妇。结果倒好,这么多年了,带回家来的就一个甜甜——本来我觉着甜甜也挺好啊,长得好看人也乖,成绩也好,专业也好,我满意得不得了,结果那小子跟我说他们俩是好兄弟……气得我……那天追着他揍了一晚上。”
“时甜是吧?”
“是啊,你也认识啊?”
奚宁笑道:“算是认识,她老公是我以前大学同学,之前也听宁慕阳提起过。”
”嗨,就是说,我们甜甜那丫头比宁慕阳还小呢,她都已经结婚了,你和宁慕阳真就抓紧点吧。“
“让我和我宁姐抓紧干嘛?”宁慕阳出来接水,就听到了最后一句。
“让你们俩抓紧找对象啊,还能抓紧干嘛?”宁妈妈赏了儿子一个白眼,“甜甜都结婚了,你一天天地连个对象的影子都没见到。”
宁慕阳笑得阳光灿烂:“我宁姐都还不急,我急什么。”
奚宁把宁慕阳一件T恤展开晾到衣架上,闻言举手比了个叉,“对不起,我挺急的,但是我寻思着我急也没用啊。”
“你急就好办了啊宁宁,我这儿有好几个合适的,你要是有兴趣我跟你说说呗?”
“大领导,”宁慕阳接完水踱步过去,靠着阳台门冲他|妈抬手指了一下自己,“我冒昧地问一下,你那堆人选里有比我帅的吗?”
“你帅有什么用?还不是没对象?”
“……话不能这么说,我宁姐这条件,长得没我帅的人不能让她将就。”
“长得帅能当饭吃?宁慕阳你一天天闲的,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你以前也不把自己帅挂嘴上啊。你干嘛?”
“……”开屏被亲妈当场直白指出,场面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没有没有,师娘,宁慕阳虽然可以靠脸吃饭,但是他现在的确是在靠才华。”关键时候奚宁出来帮他说话,“前段时间我多亏了他,前面几个案子的起诉书基本都是他帮我写的。”
“领导,听到没有?你儿子现在是又有脸又有才华。”
宁妈妈翻白眼:“就是没有对象。”
“……”宁慕阳看了眼背对着他晾衣服的奚宁,说:“这可能得怪你生我生太晚了。”
“你要能早生我几年,这会儿你儿媳妇可能已经有了。”
奚宁的动作顿了一下,宁慕阳眼神宠溺,悠哉悠哉地继续道:“你要早生几年,你儿媳妇大二上学期就开始追我。那我琢磨着照她那追人的方式,我顶多能撑三个月。”
“所以要是你早七年生我,我大二下学期之前就能脱单。你自己算算,可不可惜。”
宁妈妈皱眉,盯着宁慕阳研究半天,“你这煞有介事地做什么梦呢?你能不能脱单跟你早生晚生有什么关系?”
奚宁晾完衣服转过身来给了他一个“你死了”的眼神,然后目不斜视地迈步进了客厅。
宁慕阳低头笑了笑,冲他|妈意味深长地留了一句“关系很大”,然后跟在奚宁身后回了书房。
宁慕阳门一关上。奚宁就单手掐着他脖子把他压在门板上,巴洛克风格的珍珠耳环随着动作在宁慕阳的视线里摇曳。
“没完了是不是?”
刚晾完衣服的手有点凉,宁慕阳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笑着讨饶:“我错了。”
“在我这里找死还不够还闹到你妈妈哪儿去?”奚宁手上力气加重了一点,“你最好给我一键删除那天的记忆。”
“那不行。”宁慕阳两只手抓着脖子上那只作威作福的手,也没真的拽开,就只是轻轻搭在她的手上面,是一个几乎像是在帮她捂手的动作。
宁慕阳慢悠悠地说:“之前已经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答应你不每天尊敬地喊你‘心肝宝贝宁宁囡囡’了,咱俩目前的情分只够开这一次后门。”
奚宁前天晚上喝醉之后大脑比较兴奋,面对宁慕阳诱导性提问她直挺挺地上了钩,回忆了各种大学时期想实施席政和却没给她机会实施的追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