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着头皮说:“嗯,有心人生意在四方嘛。”
“噗嗤。”
白兀雪没忍住,胥夜一本正经扯谎话的样子她真的受不了。
“你笑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胥夜敲敲她的盘子。
白兀雪往自己嘴里扒拉,“没什么,快乐人快乐在四方。”
今天冯成不在,没有人开车了,胥夜也不打算开车,他拿了手机准备叫个专车,却被白兀雪阻止。
白兀雪看看着大好阳光,仰着头问胥夜,“好像不远,要不我们坐公交去吧。”
胥夜看着随着白兀雪转头的一坠一坠的发尾,又看看她脸上仍然包着的纱布,摇了摇头:“公交车上人太杂了。”
“可是一起坐公交车看这个城市什么的,也太浪漫了吧。”白兀雪不依,仍然仰着头。
坐公交车看城市?胥夜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公交车上又挤又晃,人和人之间一点距离都没有,路线又绕又长……
可是谁让她想坐呢。
白兀雪从包里抠出两个硬币,塞在胥夜手里。
胥夜不解:“不是可以刷手机。”
白兀雪没看她,踮起脚尖望着远方车来的方向,“投币才浪漫。”
胥夜低头笑笑,她的浪漫还真是奇怪。
胥夜还是跟白兀雪上了一辆公交车,就像他说的那样,公交车上的人满满当当塞了一车,不断有人上来。
胥夜一边抓着扶手,一边用手护住白兀雪的头,生怕哪个挤红了眼的人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她。
白兀雪就完全没有注意,她的眼神一直落在窗外的景物里。
来往的各色人群,店铺门口英文字母和不同的文化符号,广场上惊扰而飞的鸽子,冬日里老人牵着的温顺的狗。
她突然转过身子,睫毛扑闪扑闪的,“我想点点了。”
车上人很多,胥夜跟她靠的很近,他一低头,温润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地说:“点点也想你,想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后面那一句是:我也一样。
胥夜把它放在了心里。
胥夜很少坐公交,一来他不喜欢和这么多人在这么密闭的房间里面,二来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体验公交车。
只是今天,在左右晃荡地公交车里,他是第一次感叹公交车的拥挤。
拥挤到两个人之间不用任何借口和理由,就可以靠的很近很近。
胥夜看到不远处,有一对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出头,男生阳光帅气,女生小巧可爱。
男生个子高,一只手轻松地就抓着了车上的扶手,女生一只手抓住男生的手臂,一只手轻轻地抓着男生的衣角。
两个人靠的很近,有说有笑,看样子是一对小情侣。
在这样陌生却狭小的空间里,彼此熟悉又彼此依靠的人才能够像他们一样,摒除外界的干扰,眼里只有彼此吧。
胥夜支支白兀雪的腰窝。
白兀雪转头,听见胥夜颇带有几分撒娇地说:“我也想要这样。”
“怎样?”
白兀雪顺着胥夜的的目光看去。
一个女孩子环手抱着男孩子的腰,仰着头笑着听他说话,听到有趣处还红着脸轻轻地点点头。
一副热恋中的情人应该有的样子。
白兀雪嫌弃地看了胥夜一眼:“人家是情侣。”
她又转头,“钥匙十块钱三把,您配吗?”
胥夜听完,轻轻掐了掐白兀雪的腰,“把你给能耐的,我不配嘛。”
他在她耳边若有若无地用唇间摩擦着,“你别忘了,我是你的白月光,是你的朱砂痣,以后若是让我看到你对着别人这样笑,这样搂着别人的腰——”
他在密闭的人群里,单手把她转过身来,用身子挡住她的脸,对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尖轻轻一咬,又立刻松开:“那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小惩罚了。”
白兀雪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
光天化日之下,她白兀雪还没有做过这么没羞没躁的事情。
她以前只知道自己脸皮厚,哪知这人脸皮厚起来真的是自己不能比的。
她用腿肚子轻轻踢他:“到站、下车!”
今天是工作日,白兀雪跟着胥夜的案子出来算是出差,胥夜又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两人也算是避开了节假日的高峰期。
白兀雪拉着胥夜去做过山车,胥夜晕车了;
白兀雪拉着胥夜去坐跳楼机,胥夜恐高了;
白兀雪拉着胥夜去坐海盗船,胥夜反胃了;
白兀雪拉着胥夜去闯荡鬼屋,胥夜尖叫了半天。
最后,白兀雪只能跟着旋转木马,转了一圈又一圈。
胥夜点头,说这样岁月静好,适合她。
白兀雪眼白都要白到天上去了。
适合她个屁啊。
白兀雪耷拉着个脑袋,早知道还不如一个人来玩呢。
胥夜拿了两个冰淇淋走了过来,远远地白兀雪就看到有个小姑娘哒哒哒地跑上去问他要微信。
胥夜跟他们说了些什么,那小姑娘就往她这边跑。
那小姑娘跑上前,指了指胥夜:“他是你男朋友吗?”
胥夜饶有兴趣地等着她的回复。
白兀雪坐旋转木马做的生无可恋,抬眼瞄了瞄胥夜,想起他车上对自己的威胁,弯了弯唇:“不是。”
胥夜本来胜券在握,一听白兀雪说不是。
那冰淇淋都吓的掉了半个。
那小姑娘耸耸肩:“演完了,付钱。”
胥夜把那掉了一个的甜筒塞给了那姑娘。
那姑娘一脸不服气:“不是说好了给钱吗,拿个冰淇淋应付谁。”
胥夜头也不回,“事成之后必有,你事成了吗,你没听她说不是吗?”
小姑娘跺脚就走了。
白兀雪啧了一句:“还找群众演员演呢。”
胥夜一脸不高兴,高大的身躯坐在那瘦小的旋转木马上,随着木马上上下下地一口舔着冰淇淋。
白兀雪看了看他那个一点都不满意的表情,配上他今天颇为减龄的装扮,混在一堆坐着旋转木马里哇啦的小孩子中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冰淇淋,颇有几分降智的味道。
怎么也联想不到他就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做事滴水不漏的胥夜。
她用手指戳了戳胥夜的脸,胥夜用余光瞥他一眼,嘟囔个嘴把头扭的更过去了。
白兀雪:“喂,小子,冰淇淋是给你自己买的嘛?”
白兀雪走下来上前一步,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个香草口味的冰淇淋,“哪有你这样容易生气的男朋友。”
☆、我也喜欢你
胥夜愣了一会,从那一上一下的旋转木马上下来,伸出手,把白兀雪半抱着放下来,从后面环着她,“算你还识相。”
随即,拿出一个灰色的毛线帽带在她的头上,整理了一下她发丝,满意地说:“这样才像情侣装。”
白兀雪讶异,“你哪里来的帽子。”
胥夜:“刚刚去买冰淇淋看到旁边摊位的阿姨在卖,晚上天气凉,你带着。”
白兀雪用手扶了扶帽子,拉着胥夜对着乐园玻璃橱窗上的反光玻璃照了照。
他的衣服衬着她的帽子,好像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说,瞧,他们两个是一对。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乐园的八点钟,是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乐园里的人群仿佛听到了号召一样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驻足在广场上,像是一个个虔诚的聆听者。
白兀雪混在人群中,冬日里的风吹的她鼻尖红红的。
她扭头看胥夜,胥夜正在看手上的表,见她看过来,他抬眼,眉眼里是控制不住的期待和喜悦。
他说:“还有三分钟。”
他的鼻梁和眉眼很挺,个子很高,人群淹没不了他。
他到哪都是最显眼的那个。
夜色下,他没有往日难以亲近的古板,像个孩子一样对她笑,跟她穿情侣装,跟她逛游乐园,告诉她他跟寻常不一样的样子。
原来真的了解一个人,信任一个人,样子都会变得温柔和诚挚。
白兀雪思绪飘向很远,不知不觉中,有人已经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即便没有人浇水,也能自行发芽。
“3……2……1”
烟花在黑夜里像一颗划破天空的流星,冲向云端又在所有的蓄力都释放出来的那一瞬间爆炸。
五彩斑斓的烟花从一颗星火变成无数颗星火,照亮了整片天际。
伴随着天空中的一声巨响,人群中的“新年快乐”也此起彼伏,无论大家是否互相认识,每个人都友善地带着笑容,互相祝福着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