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日月鉴真心(23)

襄阳道:“兴许吧,慢慢都会知道的。”

秦清又问:“你什么时候返回英国?以后不打算回来了?”

襄阳道:“后天的机票。”说完回头瞅了一眼公司所在的大厦,叹道:“就算回来,也不会在这儿干了。”

秦清点头道:“签的合同,明年也就到期了。”

襄阳笑道:“要不,我去投奔你?”

秦清道:“那我婆家人还不生吞活剥了我?”

襄阳笑起来,鄙视道:“怎么你们那儿的人,都跟中了邪的魔鬼一样?”

秦清叹道:“是啊,我终究没能逃出魔掌。”

襄阳道:“要我说,干脆带着盈盈跟我私奔得了,省得将来受苦受难。”

秦清不屑道:“就你?”

襄阳道:“怎么,不愿意?跟着我,绝对给你自由,不会干涉属于你的生活。”

秦清道:“我可没那命。不能像你,一辈子可以为了自由为了自己洒脱的活。”

襄阳道:“怎么忽然认命了?跟个妇女似的。”

秦清道:“我都奔四了,不是妇女是什么。”

襄阳看了秦清一眼,摇头道:“没那么老,顶多三十九出头。”

秦清骂道:“滚。”

沉睡中的盈盈忽然睁开眼,襄阳笑道:“瞧你,把孩子吓醒了。孩子肯定心里正苦恼:这不是平常的妈妈。”

秦清一面笑,一面抱起孩子道:“乖,饿了吧,妈妈带你去吃饭。”

去到一家安静的饭店,邻桌也是带孩子来的。问起盈盈的年纪,秦清迟疑道:“快一岁了。”

对方笑道:“我们的都十四个月了,感觉还没你们的大。”

秦清含糊了两句,唯恐襄阳追问,便不再多说。见秦清脸色有点不对,襄阳笑道:“怎么,不高兴人家说咱们是一家?放心吧,现在流行姐弟恋,再说,你看那女的,比你至少老十岁……”

秦清木然道:“人家那是二胎。”

襄阳道:“你现在想生也可以啊,国外五六十生的,比比皆是。”

秦清道:“得了吧,能把盈盈好好抚养长大,就谢天谢地了。”

襄阳道:“说起盈盈这名字,你取的也太随便了。将来真找个令狐冲回来,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秦清笑道:“那敢情好。”

襄阳道:“好?孤儿,酗酒,好赌,你还敢把闺女给他?”

秦清皱眉道:“怎么好好一冲哥,经你这么一说,跟个毒瘤似的,人家就不会为了盈盈改啊?”

襄阳道:“醒醒吧大姐,你当是阎王改生死簿呢,那么简单?”

两人说笑间菜已上齐,襄阳只略尝了尝,便放下筷子抱着盈盈哄她玩儿。秦清一个人细嚼慢咽的,安生吃了顿热乎饭。这一年来,她几乎没有安稳的坐下来过,更别说如此悠闲的吃完一整餐。

临走襄阳打包了几个菜品,向秦清道:“晚上冷,咱们带着孩子不方便,就用这些凑合一顿吧。”

秦清笑道:“那就太好了。”

第二天,襄阳买了好多礼物给盈盈,又执意要送她们母女去车站。秦清正没主意,襄阳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便歉然道:“只能叫你们打车了,大哥找我有事。”

秦清忙道:“这样最好。我最烦接来送去的,看着心里不好受。”

襄阳帮秦清叫了车,把一箱子礼物放好,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目送她们母女离去。回家的路上,秦清心里暗道:“襄阳,为了塔兰,为了盈盈,我只能这样做,对不起了。”

襄阳上飞机前给秦清去了个电话,说想给盈盈买些东西寄回老家。秦清大感苦恼,恶言恶语的一顿拒绝,两人不欢而散。襄阳的脾气秦清是知道的,因这一吵,至少一年不会再搭理她。

养育盈盈的艰辛总被孩子那声稚嫩的妈妈融化,不知从何时起,秦清觉得盈盈就是自己的,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

有时候谎言重复太多遍,自己都难辨真假了。

秦清的积蓄虽然不多了,但撑到盈盈上幼儿园还是可以的。到那时她会立刻去找份工作,来继续母女的生活。至于塔兰留的那笔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动的。

有时候秦清会渴望盈盈早点长大,可想到她终会离开自己走入属于她的生活,便又难掩心中的失望。

她们生活的公寓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走动。偶尔安保会和秦清打招呼,但也不会过问太深。住了快两年的时间,她甚至没见过对面的邻居。

盈盈两周岁那天,秦清给孩子过了生日。她抱着孩子柔声道:“对不起啦,从明年开始,妈妈只能永远把你这八十七天抹去,再也不能向任何人提及。”

又是新年临近,可秦清没有心思过年,想到塔兰,她心里还是痛的。其实就算没有塔兰,秦清也极度抗拒过年。在她年幼的时候,过年可说是场灾难。挥之不去的记忆犹在,但她绝不会令其在盈盈身上重演了。秦清暗暗下决心,要用尽全力替孩子打造出了缤纷多彩的童年时光。

看着电视,盈盈忽然抱着皮球走来,问秦清道:“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秦清笑起来,亲了亲孩子,温和道:“这是个秘密。只有等盈盈长大,上了学,才能揭晓谜底。”

盈盈撅嘴道:“不嘛,我要现在知道。”

秦清笑道:“妈妈也不知道。”

盈盈不依,搂住脖子撒娇,秦清低声道:“盈盈忘了妈妈的话么,若是提前告诉了爸爸是谁,他在哪里,坏人就会把妈妈和爸爸一起抓走。盈盈不要妈妈了么?”

盈盈眨了眨眼睛,小嘴儿一扁,伤心道:“不,我要妈妈。不要爸爸了。”

秦清笑道:“不要爸爸怎么行,他多可怜啊。为了盈盈和妈妈,爸爸正努力工作,想要提前完成任务回来呢。”

盈盈笑道:“那我,我就快快长大,上学,去找回爸爸。”

秦清点头道:“一言为定噢?”说着伸出小拇指,笑道:“拉勾?”

盈盈忙郑重的伸出小手指,同妈妈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然后又把食指放在唇边,低声道:“这是秘密。”

秦清忙点头答应。

这两年,秦清在无数个不眠之夜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她甚至想过给盈盈真的找个爸爸,可这念头刚一冒出便被永久彻底的否决了。为了把对盈盈成长路上的缺失和伤害降低到最小,秦清决心编造一个故事,一个能够撑到盈盈长大的故事。为了这个,她绞尽脑汁,甚至怕自己疏忽,还把故事的细节偷偷记在了本子上,又唯恐被别人察觉,用的全是只有自己能看懂的中英俄语混搭标注。

22

偶尔,秦清会迷茫,想到塔兰几乎倾尽了全部才换来这个孩子,到底值不值?尤其自己,莫名的卷入了另外一场毫不相关的人生,这条路甚至永远要笼罩在谎言和虚幻中。可她并不后悔,她只是担心自己无法完成塔兰的重托,更害怕自己的无能连累这孩子一同走上歧路。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在秦清脑中不断闪现,最终她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塔兰信任我,因为塔兰觉得我可以胜任,因为在塔兰心里,唯有我才能做盈盈的母亲。

这个答案令秦清非常的满意,并且终结了她所有所有的迷雾,让她在艰辛中义无反顾的奋力前行。

年后,到了塔兰祭日的前一天,在约好的地方并未见到襄阳,秦清虽然有点失望却也暗自松了口气。等到天黑,才把意犹未尽的盈盈从室内游乐场带出来,母女二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家了。

次日清晨飘起了小雪,温度也降了不少,秦清怕盈盈吹冷风,就没有动身太早。到达墓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墓前依旧摆着一大束的菊花。见上面落了雪,秦清蹲在那里清扫起来。盈盈也掏出自己的小手帕,学着妈妈的样子擦拭石碑。

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轻声道:“盈盈!”

盈盈正擦的起劲,转身看了看,扒开嘴边的围巾,问道:“你是谁?”

秦清站起来,笑道:“傻妞妞,忘了这围巾是谁送的,还有,最喜欢的那件羊绒衫,又是谁买的?”

盈盈低头看了看,迟疑道:“襄阳舅舅……”

襄阳丢下背包上来抱住盈盈举过头顶,喜欢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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