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倾城意+番外(79)
郑轻轻从书房里找到了相册,那一本盛音然给她的,关于母亲的相册。
相册被放在保险柜里,密码是郑轻轻的生日。她只试了一遍,便打开了。
在某种程度上说,她了解陆郗城有多爱她,可是她也了解,他们之间的缠恋,是病态的。
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是相扶相持,携手一生。
可是,她和陆郗城却不是。
他们之间,是共生关系。
他们失去了彼此,也就失去了所有。并非携手,而是不能放手。
所以他们,才活得这样痛苦纠葛。
寻常的恋人,背负这样纠葛的过往,大概会选择放彼此自由。
可是他们不会,他们会想尽办法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不计代价。
他们之间,若是只剩下一个人,那么另外一个人就算独活,也不过就是行尸走肉罢了。
所以,郑轻轻才觉得无计可施。
她不能放弃陆郗城,可是,也不能对挚友的死,冷眼旁观。
陆郗城站到她的时候,她坐在书房的地上,灯光昏暗,照在她萧条清瘦的背上,她蝴蝶骨的位置突兀,愈发伶仃。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余光看见她手里的相册,心一寸一寸的冷。
他一步步走向她,就像知道自己有多么无可救药一般,走向她。
他在她身后开口,声音在发抖:“轻轻,别看了。”
她的背影一瞬僵硬,之后松懈下来,带着点不自知脆弱:“郗城,对不起,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很久,都是沉默。
郑轻轻攥着相册的手,几乎没有了知觉。
一阵脚步声,郑轻轻看到陆郗城站在了她的面前,之后他蹲下身,平视着她,温和地问:“你一定要去追究,是吗?”
她的眼底一片潋滟的水光,咬着牙,不说话。
陆郗城记得自己的幼年,总是会有小孩子笑骂他是父不详的私生子,童言无忌,也许是没有存什么恶毒的心思。
可是他恨,他真的恨。
比起那个不知名的父亲,其实他更恨他的母亲。
他恨她夜里独自一人垂泪时的怯懦,恨她只是因为爱一个人,竟然能没有底线都这样的程度,未婚生子,背负一生骂名。
可是今天,他却觉得,他也许能理解她了。
毕竟爱一个人,哪里会有底线。
陆郗城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他说:“轻轻不要哭,我让你去找沈肇,我陪你查出究竟,只要你不要哭......”
郑轻轻一直蓄在眼眶的泪,终于滑落。
她抱住他,像过去的很多次一样,很用力地抱紧。
她哭,语调溃乱:“郗城,最后一次。这件事结束了,我永远不再找他。”
第208章 怎么会是寻常的草包美人
他笑,声音沙哑:“好,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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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开拍的当天,是温棉和女二号宋玥玥的对手戏。
《倾城》是一部民国剧,以女主若兰的成长线和男主梁生的事业线展开。
故事的开头,以十里洋场为背景,叙述了那年因家境落魄,而不得不献艺的千金和病弱书生之间的爱情。中间穿插着与两人有关的各式人物的爱恨漂泊,世界观宏大。
温棉在中间补妆的空档,看见仲衣一个人坐在角落,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剧本,正在用荧光笔标志着什么。
她看着,在不经意间对上了仲衣微抬的眉眼。
仲衣唇角的笑意淡淡的,语气平和:“温小姐,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导演气质很特别,”温棉端上了平日里烟行媚视的小模样,笑意勾人眼:“你不像我们圈内的人,也不像一个在娱乐圈浸染很久的人。”
仲衣脸上的笑意加深:“这话,怎么说?”
温棉托着腮,似是若有所思一般:“仲导似乎不怎么喜欢人际交往,我发现您在剧场,除非必要的沟通,几乎不同人说话。”
“而且作为一名享誉国外的知名导演,您的时间似乎太充裕了,私人电话,也太少了一些。”温棉的笑容依旧未变,倒是语气多了几分探究:“您很神秘,我想要好好观察。”
仲衣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到底是谁和他说温棉性子单纯,没有什么心眼的?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一只狐狸。
“温小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无可奉告。我们之间的关系,充其量不过就是导演和演员,除此以外的其他,我希望我们能保持距离。”他的话语顿住,笑意一瞬收敛:“我不是很喜欢旁人这样打量我,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温棉怔住,不过下一刻,又扬起了笑容,语焉不详地回答:“我明白,不该知道的,我都不会知道。”
仲衣看着她,之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隐秘狭小的更衣室隔间,仲衣将门反锁,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哪里是什么仲衣,只是有的时候自欺欺人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
他是仲瑾颐,而那个仲衣,是他的堂哥。
仲衣一直在国外发展,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没有什么人见过他,仲瑾颐也才能用他的身份,接近温棉。
毕竟直接接触陆执和陆郗城,难度过大。唯有温棉,工作环境开放,是最好接近的人选。
然后他再利用她与陆执的关系接近打击陆家,不枉为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虽是不磊落,但这确实是仲瑾颐能想到的,避免涉及无辜之人的最好的方式。
毕竟仲家同陆家的恩恩怨怨,这么多年了,总该有个了结。
整个过程都很顺利,唯一让仲瑾颐没有想到是,温棉竟然这样敏锐,这么快,就察觉了异样。
果然,陆家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是寻常的草包美人......
他必须要更谨慎才行。
他这么想着,眸色微沉……
第209章 你以为,是我害死了她
为掩耳耳目,仲瑾颐在离开更衣室的时候,换了一件外套。之后,他推门走了出去。
意外地,门外竟然有人。
是温棉的私人助理,月昭。
月昭见他出来,眼神微亮,她红着脸犹豫了一下,才将手里的盒子递到他的面前,低声讷讷道:“仲导,这是我自己的做的豆乳盒子。我看你早上都没有吃东西,这个......给你。”
仲衣愣住,之后笑了笑,低声道:“谢谢,我会吃完的。”
月昭红着脸点了点头,之后像是害羞一般,快速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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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轻轻去见沈肇的那一天,是盛夏的寻常日子,日光明媚,照在身上热意便仿佛能渗进骨髓。
陆郗城替她将散在脸颊旁边的发用手拨弄到后面,他的指尖温度很暖,划过她有些冰冷的脖颈,一阵颤栗。
他说:“我还是不陪你上去了,我不喜,也不愿看到你们交谈。”
他说:“轻轻,我在这里等你,等你下来。”
她差一点就想放弃,临阵退缩的冲动,快而迅猛。明明日光很盛,眼前的人面容温柔。可是她的心微微发冷,大约,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
这个感觉,直到她真正看见沈肇的那一刻,上升到了最顶峰。
她突然明白,其实这个世上的事,从来没有哪一件事容易的。
郑轻轻原本以为,她可以坦然独自面对和沈肇的对峙,可是临到面对,她才发现,她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毅。
沈肇站在她的面前,笑意很淡,他平素不苟言笑,一旦笑起来,却是温和的。
他遥遥的看着她,最后,终究是嗤笑:“阿轻,这么害怕的话,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找我?”
她的眼眶泛红,或是愤懑,或是其他。
她走向他,在她面前站定,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告诉我,音然是怎么死的?”
他唇边的笑纹凝住,趋于冷淡,不过一瞬:“是谁告诉你的?”
那声音冷沉如水,威压深重。
郑轻轻看着他,没有退缩,直勾勾的:“是谁告诉我的还重要吗?沈肇,你怎么能这样心狠手辣?你忘记了吗?你曾经是一个律师。”
沈肇的眉眼,一片阴郁,他看着眼前近乎咄咄逼人的女子,无论如何冷漠,心都有些抽痛。
他睨着她,眸色轻淡,看不出眼底的情绪:“你以为,是我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