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来日方长(51)
但他的关键词不甘心地变来变去,竟然就看到了那么多兄妹禁忌恋的内容……
说实话,他知道易清谣跟贺清闻之间没有那种关系,就像他于贺清闻对易清谣的感觉,再不解也颇为自信那样,他明明就知道,易清谣对贺清闻并没有同样的感情,他也能确定,他天使一样的女朋友,不是那种人。
可他还是嫉妒,克制不住地嫉妒,他无法形容和解释这种既不合常理又过分强烈,令他根本招架不住的情绪,于是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那种怀疑来表达。
分手前那最后一段时间,对于他而言,也是噩梦一样。他自己倍受折磨,因此而折磨她,而对她的折磨,反过来再折磨他自己。
周而往复,恶性循环,望不到尽头。
她毕业典礼要邀请谁去出席,作为有经验的学长,他应该是比她还要先开始关注这个问题。
他做梦都盼望她邀请他去,像他毕业时带她去那样,但他故意不说。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考验。
果然,她让他失望了,当然也可以说是,没让他失望。
她真的就没有选他。
说出分手的那一刻,他拼命抵挡着心如刀绞,努力告诉自己,这是好事,总算收集齐了充足的理由,解脱了!
如同爸爸割舍颜阿姨,有的人,就是因为太爱,所以太伤了,再也继续不下去。
后来,堪堪就是三年过去了。
每一天,他都在数日子,像跑马拉松那样,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将脚下的距离分解成一米一米的小目标,我又撑过了一米,好样的。
我又挺过了一天,我真棒。
她走后不久,他就开始创业。
每天起早贪黑,四处奔波,有操不完的心,解决不尽的问题,这样日子好过一点。
跟爸爸谈话,基本都是围绕着他的新项目,这是父子俩有生以来交流最多、内容质量也最高的一段时间。
爸爸从不催婚。这应该是既和性别有关,又同爸爸的经历有关。
他比这世上很多人都更能明白,婚姻是不能只看合适而没有足够感情的,可感情的事,又是最不能强求的。
别说催婚了,爸爸知道儿子与痴恋数年的女友分手之后,就再没问过一句。
但那天,当爸爸将易清谣的名片递过来,白沐骞就明白了,不需要语言,什么也没逃过爸爸的眼睛。
三年之后,当再度看到易清谣就站在自己眼前,那一刻白沐骞万分笃定,什么都不重要了。
无论贺清闻对她如何,无论他们兄妹之间关系怎样,他都能生生咽下去,他都能视而不见假作不知,只要她肯再回到他身边。
后来,疫情爆发的春节前夕,他给她打电话,想要给她送口罩。
她拒绝得那么干脆,当是一下子就明白,送口罩固然是当务之急,但他更大的当务之急,还在于借此机会,再度尝试与她重修于好。
她那天是怎么说的?“你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才能对我哥忍耐,一旦突然遇上另一个人另一件事,就立刻又跳脚”。
这是事实,他无法否认。或许换一个人他还能维持表面的淡定,可颜萧白……不可以!
但再不可以他也无计可施,经过了这些天,他到底是又通过心理建设消化掉了这件事。她还只是在考虑不是吗?她还没跟颜萧白在一起。此前颜萧白不过是占据了地利,以及她内心的空窗罢了,现在变成他们俩远隔重洋,占据地利的又变回了他白沐骞,而疫情爆发之后,在美国有充足居留期的人没人会回来,就更不用慌了。
他知道易清谣很气他这种状态,那还能怎么办呢?想办法哄好她咯!
他已经将对未来的预期降到不能再低,以后就这样度过这一生吧,偶尔吃醋,常常介意,但只要给他一段时间,他还是能消化,日子还是能好好过下去,不是吗?
她说什么来着?爱情对于他而言,难道就不应该是幸福快乐的吗?
当然应该是,实际上也是,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大多数时候幸福快乐就够了,这些都不算什么!
对于芸芸众生而言,一生之中的幸福快乐加起来,只要能比纠结痛苦多一点点,就已经值了,不是吗?
作为线上项目的主创团队之一,白沐骞他们春节期间的工作本就忙碌,又因为突然爆出疫情,新的商业机会出现,新的内容需求出现,他们那几天更是忙得没日没夜,原本轮休的员工都提前结束休假赶回上海,当然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有可能出现的交通封锁、加强防控等不便。
好不容易最忙碌的阶段过去,他惦记着易清谣这会儿气应该已经消了吧?上次他想要给她送口罩的姿态,或许能让她消气之后,体会出些许暖意?
这么想着,他再度给她打电话,这次的借口是问她在上海还是老家,如果在上海,一切还好吗?听说她居住的城区有个别小区物业会驱逐租户,她没遇到这种问题吧?
易清谣客气地回答:“没有,我这儿一切都好,谢谢关心,你也多加小心。”
他连忙又问:“购物有问题吗?有什么困难一定马上告诉我,我……”
就在此时,他听见那边有隐隐的杂音,而她的声音倏地远了,应该是拿开了手机,但他仍能听清。
她说的是:“是白沐骞。”
他这才倒推出来,是旁边有人问她来电的是谁,而且显然问话的人是认识他的,所以她直接回答了他的名字。
他打起精神,尽量轻松自然——实际上也确实是轻松自然,这是他早已消化掉的那个问题嘛。
他轻松自然地问:“跟谁说话呢?是你哥吧?让我也跟他说几句,拜个年吧。”
然后,他听到易清谣静静地回答:“不,是我男朋友,颜萧白。”
白沐骞永远都没法知道,这最后一通电话,到底是自己正常挂断的呢,还是手机顺着他无力的手臂滑到沙发上,对方久久不见回音所以挂断的。
总之,在他回过神来之前,手机已经在沙发上无人问津地不知躺了多久。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原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被抛弃在时光的背后,再也不在她的心上了。
☆、番外二·贺清闻
在易清谣的印象里,在遇到白沐骞,还有后来的颜萧白之前,贺清闻一直是最疼爱自己的人。嗯,即便她后来遇到了他们俩,也并未改变贺清闻最疼她这一事实,他们毕竟是不同的,没有可比性。
就算程度上可比,他也是最疼她的人之一,与她男朋友,或老公,不相上下。
但其实贺清闻自己知道,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
在易清谣三岁之前,贺清闻也不过是个最普通的男孩,对家里的另一个小家伙感觉一般,如果没有父母用心教导,极力促成他们之间的良好关系,他对这个妹妹也就没什么感觉,他还常常觉得如果她是弟弟就好了,小女孩,没意思,玩不到一块儿。
爸爸去世的时候,他听说了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但对于四岁的他而言,这个信息没有太多意义,他只是记住了而已,要消化它,还要有待时光施展魔力。
在他的记忆里,妈妈有空的时候,只会照顾他,带他玩,给他买东西,给他吃好吃的。所以跟其他家庭不一样的是,他连吃妹妹醋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大多数时候,她对他而言,无异于不存在,你要问他,在她三岁以前,她是怎么样的,对于自己的处境是无知无感还是委屈难过,那他真的,说不上来。
与她有关的记忆,始于他五岁那年。
那段时间他是看了什么恐怖片来着?好像是《聊斋》还是《荒原城堡731》?本来它们并不被认为是恐怖片,以前电视台还放呢,但后来电视台就不再重播,他是在哪个邻居还是亲戚家看碟的?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带他看片的哥哥说,碟片上有着“恐怖”字样。
一个小男孩跟着大哥哥看恐怖片,那是一种小男子汉英雄豪情的感觉,可回到家就不得了了。
妈妈一个女人养家,总是忙得脚不点地,晚上也经常是两个孩子自己在家,五岁的贺清闻开始肩负起妈妈的厚望,每天要完成写字任务,易清谣则自己在外面玩。
那天晚上,妈妈一如往常回来带他们匆匆吃了晚饭,就又到餐馆去忙了,天很快就黑透,贺清闻写着写着字,突然又想起碟片里那些血腥恐怖的镜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