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来日方长(11)
前面还真有一个州立地质公园,里面有湖和高高的沙丘。
不过作为女孩,让易清谣说起来就想去的点,更在于到达公园之前会路过一片开满波斯菊的缓坡,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花了。
易清谣说:“去年我们去的时候比现在早一点,秋假的时候,那天天气也很好,夕阳照过来,那片花美得很梦幻!现在有点冷了,可能谢了吧?”
颜萧白一听也很神往:“那赶紧的,咱们看看去!”
然而车一直开到公园门口都没遇到那片花,照理说就算花谢了,应该还能看到一些凋残的花瓣吧?
颜萧白掉头又兜了一圈,易清谣终于确定了:“就是这里,什么时候换成地肤了呀……”
颜萧白望着那一大片看起来像是彩色小草一样的植物,困惑地问:“你说这叫什么?地肤?”
易清谣点头:“嗯,就是这种植物。我以为这片是野地呢,没想到有人管理的呀!可是干嘛要把波斯菊换掉呢?那个更好看呀!”
颜萧白安慰道:“这个地肤也很好看,我车停这儿可以吧?咱们下去拍照去!”
他们俩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当下也就下了车,走在漫坡遍野的五彩地肤间,尽力找好光线角度,再加上人也好看,其实拍出的照片也都很美,只是易清谣掏出手机翻开去年的朋友圈给颜萧白看,他也顿时同意了她的惋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没看成波斯菊,俩人都有点沮丧,不过在湖边爬了爬沙丘,也颇有散心的效果。
既然临近傍晚,他们索性多待了一会儿,看夕阳圆滚滚地化作胭红的鹅蛋黄,一点点加速地沉到水里去,才倒退着边拍那瞬息万变的晚霞边走,最后终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公园。
看看时间回到家再做饭,要很晚才能吃得上晚餐,于是颜萧白提议:“咱们在外面吃吧,我请,我赖着你看车练车,还一直都是用你的车,欠你好多顿了吧!”
易清谣想想也不推辞:“行,那带你去吃个中国人都公认好吃的牛排餐厅吧?不怎么高档,但起码口味有保障。”
颜萧白眼睛都亮了:“太棒了!”
这天那没看成波斯菊的小小失落,以及年轻人跑了大半日之后的饥肠辘辘,很快就被刚出炉的香喷喷餐前面包,以及鲜嫩多汁的牛排治愈,想着一会儿还有好评最多的饭后甜点,两个人都心情大好。
然而人生之事,往往都是好事成双或祸不单行的,如果说为了波斯菊乘兴而来,却没看到而败兴归去算是一桩祸事的话。
快吃完饭时,社区的义工给颜萧白打电话,说他家房顶塌了。
颜萧白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对面的易清谣顿时瞪大了眼睛,放下刀叉。
待颜萧白挂了电话,易清谣问:“是被落叶压塌了吗?”
颜萧白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易清谣说:“猜的,去年我老板家的屋顶也因为这个而塌过一个角。”
颜萧白懊恼地挠头:“原来的房主跟我说过有这个可能,还叮嘱我及时清理屋顶上的落叶,我这搬家忙忙叨叨的,就给忘了……”
他们俩当下给饶珈珈打电话也知会了这件事,匆忙吃完就赶紧回去了。
还好,他们的屋顶也是塌了一个角而已,但不巧的是,刚好是易清谣的房间,东西倒没什么损坏,只是等次日找人来修好之前,肯定是不好住在里面了。
饶珈珈让易清谣去她屋里挤挤,但她的床是单人床,虽不致睡不下,但肯定不会舒服。
颜萧白让易清谣去他房间睡,他睡客厅,易清谣坚辞,说没必要,反正就一晚,她在沙发上睡就好了,只折腾她一个比较经济,没必要两个人都受影响。
只是白天随便眯一觉时显得惬意的沙发,晚上用作床榻到底还是显得太过敷衍,尤其是入夜温度降低,塌了一角的屋顶挡不住寒意,于是暖气频频启动,轰隆声在寂静的夜里简直震耳惊心,易清谣辗转反侧,越睡越清醒。
或许这些外因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些天她已经不止一次失眠。
小时候她常常做噩梦吓醒,醒了之后就哇哇大哭,贺清闻听到,就会来陪她。
上初中后,她已经不会再被噩梦吓哭,但有时梦得太可怕,会萦绕她心头好几天,让她一入夜就害怕。贺清闻不便再陪她睡,于是教给她一个法子:如果一个噩梦让你天亮了还害怕,你就不停地跟人说,在家跟我说,到学校跟好朋友说,多说几次就没事了。
她后来发现这个法子确实是好,恐惧就像被一点点倒出去一样,很快就能完全清空。
现在……也可以算是类似于这种情况吧。
她真的很想,给一个人打电话聊聊。
☆、9、
易清谣轻手轻脚地起来,将睡前穿的家居长绒外套披上。
但这个时点和温度,这样穿还是有些单薄了。
她往自己房间方向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取件羽绒服。
想了想,她还是担心吵醒饶珈珈和颜萧白,于是只裹紧了外套,就拿着手机悄悄开门出去,坐在门廊上的摇椅里。
然后,她发起了语音请求。
“喂?”让她安心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哥,你现在忙吗?方不方便说话?”易清谣轻声问。
“你那儿半夜了吧,还没睡?出什么事了?你等一下啊小谣,我手头有几个订单,我马上转给同事就打给你,你等着啊!”贺清闻说着就挂断了。
他动作很快,易清谣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在最忙时段打扰哥哥会不会不好,他就已经又打过来了:“怎么了小谣?”
易清谣有些懊恼:“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啊?”
“嗐,没事,都这样,你别听妈瞎操心,我开网约车也是一样,饭点儿不可能准时的,都是抽空赶紧吃几口。”
易清谣“哦”了一声。这事之前也讨论过几次,她和妈妈一样担心哥哥的身体,但哥哥苦劝不听,也不是一时就能了结的事。于是她决定不再纠结,反正哥哥都把外卖单子转出去了,她还不如赶紧跟他说完好让他接着去忙去吃饭呢。
“哥,我最近听说了白沐骞家的一件事……嗯,他弟弟跟我说的,就是颜萧白……本来没联系了,他今年大学毕业也来我们学校读PhD,刚好还买了我租的这房子,所以现在住进我们之前剩下的那个房间了……嗯,听他说了我才知道,他爸妈离婚了,他不是他爸爸的儿子,白沐骞也不是他妈妈的儿子……”
易清谣揉了揉太阳穴,从头告诉听得云里雾里的贺清闻:“白沐骞的妈妈不是颜阿姨,是白伯伯前面的太太,说起来事情还是因白沐骞而起的。他妈妈怀他的时候,孕相不好,反应大,还有点不稳,所以医生让她卧床静养,嗯……夫妻间的事也都禁绝了,至少是他们自己不敢。白沐骞的妈妈有点……怎么说呢,可能是小女人吧,特别没有安全感,也有点愚昧——这么说长辈不太礼貌,可……总之就是……当然也可能是白伯伯确实没给她安全感吧,反正从后来的情况看,白伯伯不够爱她,可能是完全不爱她。”
贺清闻向来是她最好的倾听者,适时发问:“白伯伯就在前妻孕期出轨了颜阿姨?”
易清谣苦笑了一下:“高度概括地说,是这样的,但是你知道吗?颜阿姨是白沐骞的妈妈自己给白伯伯找来的。”
“什么?!”贺清闻以语气表明大跌眼镜。
“嗯,颜阿姨当时是个在校大学生,她很缺钱,因为她哥哥生了很重的病,没有钱治。有人介绍了她给白沐骞的妈妈,白沐骞的妈妈呢,当时不知是听了谁的话还是自己胡思乱想的,觉得与其让男人久旷寂寞在外面乱来,招来她控制不住的狐狸精,还不如她自己给他送一个,就类似于古代的正房把自己人送给老公当小妾一样吧。”
“这都什么事啊……孕傻了吧?脑子怎么想的?”
“是啊……她选这个‘小妾’应该也是费了心思的,可能在她的直女审美里面,颜阿姨也就胜在年轻,不足以讨去白伯伯的欢心,刚开始白伯伯也表现得很抗拒,说她不可理喻,她就更放心了,没想到她终于说服白伯伯之后,白伯伯就真的迷上颜阿姨了,后来他根本就不在家里……那个,他把颜阿姨带出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