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乱也(191)
他那柄刀已被斩断,作为战利品带回百川山庄时就只剩下刀柄,死死握在他手中。
燕无涯是使刀的,刀与剑路数截然不同,他又何必费心思,来夺什么落英剑谱?
“那毒名为‘饮恨’,是燕无涯托人所制。”
本以为托的是落日城的人,倒是忘了,还有个现成的。
用患了恐水疯症的病猫下毒,奇毒怪症混到了一起,如此别出心裁,倒真像是某位大夫的手笔。
地窖里对谢朝寒的毒打,落日城面具下被拔去的舌头……本以为他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没想到,他才是那个主使之人。
再往前,当日花酌月怎么就那么巧,正好带着他们急需的灵犀蛊?
若是通风报信,倒也罢了。梅潜目光沉沉,手已不自觉地握起拳,若是主使,那么……
“月公子,承让。”
人群之中哄然一片:“月翎襄输了?”
“花堂主好身手!”
“没想到花满堂这样厉害!连月翎襄都输了!”
梅潜举目望去,走上擂台的上官允面沉如水,立下停战旗:“此战胜者,花满堂,花栾。”
身边,是谢朝寒几不可闻的声音:“月翎襄放水了。”
第98章 蝇营狗苟
“啪”地一声,花酌月拍案而起,扭头便走,穆九秋下意识去拉,被她一把甩开。
然而人群依旧沸腾,或激动收庄,或遗憾输注,或感慨花栾文武全才,既仁心妙手又武艺高强,更有不少人为月翎襄一招惜败而捶胸顿足,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花小姐的反常。
月翎襄颇有风度,将阔刀往身边一杵,抱着拳诚恳道:“月某技不如人,败在花堂主手下,心悦诚服。”
花栾忙去扶他,一脸的憨厚大度:“月公子客气,花某只是侥幸。”
乍然看去,还真是同道切磋无谓胜负,坦坦荡荡客客气气,君子得很。
“月翎襄为什么要让他?”梅潜垂着眼思忖,盟主之争的比武都肯让,绝澜宫几时与花栾有这般交情?除了绝澜宫,可还有其他人?眼下那些恭喜道贺的,有多少人是不明真相又有多少人是授意而为?
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梅潜抬头,谢朝寒正冲他示意,第二场铭牌刚出,该到阮翕。
阮翕理理心绪,深吸口气起身,走上台时刚好与下台的花栾打了个照面。花栾礼数周全,向着他拱手,万分诚恳:“好运,阮小公子。”
这一场若阮翕胜出,那么明日便是他二人对阵了。
阮翕神色复杂:“多谢花堂主。”
台下,梅潜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
战鼓擂响,猎猎战旗之下,林晚枫一甩拂尘,淡淡道一句:“请赐教。”
狂风乍起。
这一次,是阮翕率先出手,抢占先机。
林晚枫本就是个不容小觑的高手,昨日与晏还来一战,他看得比谁都认真,早将阮翕的路数、长处弱项揣摩了七七八八,阮翕一动,他便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手中拂尘已暗藏锋芒蓄势待发,只等着他近身,便会毫不留手地出招。
阮翕自然也明白。崆峒奇兵在一奇字,说到底也是暗器,占一个出其不意,与风月织羽中暗器那一路颇有共通之处。相似的功法对上,孰高孰低一目了然,在行家面前,再投机取巧也讨不了便宜。谢朝寒说知己知己百战不殆,那么反之,若叫对方看不透摸不明,或许能争得一分胜算。
阮翕腾身而起,扶摇直上恍若春日纸鸢,就在林晚枫全神关注戒备之时,突然出手,飞花落叶席卷而去,携着满地飞尘直扑林晚枫,一瞬间织作尘幕遮挡视线。
林晚枫不敢大意,拂尘一抖,其上雪白马尾根根立起,寒芒耀目,在拂开障目尘沙的刹那有暗箭发出,借着飞花落叶的掩护直取向阮翕。
阮翕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也不躲避,反而直直迎上短箭,手中长剑出鞘,却并没有去挡,而是反手将那柄剑鞘甩了出去。
剑鞘回旋着击飞短箭,击向林晚枫,林晚枫侧身避开,疾退几步一个后跳,脚下步法未停,每一步都将将躲开飘落而下的飞花枝叶。
此时台下众人才发现,那些细碎的花叶围聚成圈,仿佛是想要将他困在里头。
旁人不知这些花叶阵有什么名堂,林晚枫同样不知,即便看上去并无大碍,也还是尽数躲开半点都不曾沾上。
阮翕右手持着长剑负在身后,没有出手的意思,左手追着林晚枫不停乱撒花叶,撒得满擂台都是,也不知他究竟在袖中藏了多少。
纠缠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林晚枫左躲右闪,在他丢出下一把花叶之前突然跃起,手中拂尘恍若黄龙摆尾,横扫身前为自己开出一条路,直直冲向阮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