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乱也(134)
阮翕跟着道:“盘缠我们都准备好了,小钱而已不用担心。”
盲姑娘握着信,似有犹豫之色。
一旁的茶馆老板插嘴道:“三位真是大善人,如今这世道可少见喽!只是这丫头也难得是个有气性儿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君子成人之美不是?三位就由她去吧。”
阮翕挠了挠头,道:“你可是担心她走了你这里生意不好?”
老板抽了抽嘴角,尴尬地笑笑:“公子这说得哪里话……小的收留这丫头本也是看她可怜,也没指望她能赚多少……”
那盲姑娘如梦初醒,一下抽回了手,稍稍别过脸去:“多谢姑娘,只是我已有打算,姑娘还是不必多言了。”
盲姑娘看上去柔弱,想不到竟如此坚决,三人苦劝劝不动,只得回去。
本以为能帮人,没想到是白跑了一趟,花酌月也有些丧气,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跟他们走,莫非是怕他们也是骗子?
冥思苦想之际,叶扶疏突然顿住了脚步。
“不对。”
第69章 人面兽心
“我说要带她走的时候,她好像在害怕。”叶扶疏迷惑道,“她手都在抖,虽然蒙着眼看不出神情,可是我觉得,她是想跟我走的,为什么不走呢?”
“害怕?”花酌月想了想,心生怜悯,“我记得她说,一来如今的模样近乡情怯不敢回去,二来是想自食其力,攒够盘缠再回乡。”
叶扶疏皱眉,迟疑着道:“她是被人强抢出来的,应当日夜思乡思念亲人才是……盘缠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回家后如数奉还,为什么,她这么抗拒?是不是怕我们是坏人?”
阮翕一脸茫然:“那我们去向她解释清楚?”
花酌月两手一摊,发愁道:“我也自报家门了,她不信又能怎么办?说起来我扬州花满堂也算是有些名声了,怎么一点用都不管。”
叶扶疏思虑再三,深吸口气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花小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她是被一位姓余的公子所救?”
花酌月点点头:“正是。说是那位公子不肯透露名字,只留了个姓氏,那些话本小曲也是他编的,为的是帮那位姑娘讨生活。如此算来,他应当是个好人。”
“当初我们在折花巷打听到,是有人出高价,让折花巷的姑娘弹唱传播此事,而那位散布流言之人,据说也姓余。”叶扶疏低低道,“前几日变故太多我竟给忘了,只隐约觉得不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阮翕一拍脑袋:“这两个姓余的,莫非是同一人?”
“当日从折花巷出来的时候我就去过分部,委托了会中朋友调查,现在……”叶扶疏抬起眼,征询地望向他们,“不如去问问进展?”
花酌月爽利点头,举步就走:“走吧。”
朝闻会的卞州分会是间不大的书铺,铺里只有个浅蓝布衣的年轻人,此时正张罗着晒旧书,看上去一身书生气,不过是平凡普通的百姓一个。
叶扶疏上前,有理有节地向他行过一礼:“柳师兄。”
那人看她一眼,淡淡笑道:“叶师妹不是离开卞州了么,怎又回来了。”
叶扶疏毫不隐瞒,将盲姑娘的事及自己的疑惑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还未来得及问余公子的事,那人便抬手止住她,环视四周后,拂拂袖示意跟他进屋。
“在下朝闻会柳临风。”那人冲阮翕花酌月随意点了下头,无意寒暄直奔主题,“你来得正好,先前托我打探的事已有眉目,正准备今日寄往洛阳分会,你既然来了,倒省得让他们转交。”
“那位公子在客栈登记的名字是余进,如你们所想,是个假名。”柳临风自内室取出封信,“此人出手阔绰,举止谦和,武功不高且杂,不过自保罢了,与其说是江湖人士,更像个生意人。”
叶扶疏接过信,犹疑道:“武功不高?茶馆那位姑娘说,他一人在匪徒手中救下所有姑娘,应该不止自保的武功才对。”
柳临风避而不答,只道:“我让人去查了他的路引,倒查出些线索,你瞧瞧,或许有用。”
叶扶疏狐疑地打开,信上仅有路引上抄下来的几行字:
“户籍扬州,周竟……?”
她身后,花酌月睁大了眼。
阮翕只觉有些耳熟,细细想了半日才恍然记起,各派侠士初到落英门那日,跟在花栾身后默默奉上金盏莲的男子,似乎就是叫周竟。
当时阮翕以为他也是参赛的侠士,还上去打过几句招呼。那人敛着眉目,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只是花满堂的管家,不通武艺,并非参赛侠士。”
原来竟是他?
城北金丝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