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乱也(135)
晌午时分,茶馆早早便关了门。老板插上门闩,又落了内锁,转身拾起门边一根竹竿,将另一头递过去。不消多说,盲姑娘一声不吭地抓住一头,跟着老板摸索着转过屏风,一步一步走上楼。
刚踏入房间,手中蓦地一空,竹竿被抽走,身体失了平衡,直直就往地上扑去。
盲姑娘摸索着撑起身子,只循着知觉转向那个怒气氤氲的方向,半晌不敢说话。
老板大步上前,冷笑着揪起她的头发:“你还真是学不乖啊。”
盲姑娘吃痛,几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不敢妄动。
短促风声迅疾而过,竹竿重重抽在她身上,抽得她忍不住呜咽一声,死死咬住嘴唇。
“倒是没想到,那么久了,你竟还没死心。”
竹竿一下下抽在她身上,抽得极富技巧,统统打在她衣裳遮蔽之处,露在外头的半点没有碰到。
盲姑娘不敢吭声更不敢躲,只默默地受着,唇上咬出了血珠,尝起来又涩又苦。
“你还真以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会救你?没钱没势的一个瞎子,谁有这个闲心管你?啊?”老板蹲下身,狞笑着掰过她的脸,恶狠狠道,“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说那么多无用的废话,我看你是不想要这舌头了!”
盲姑娘猛地缩了一下,喉间呜呜作响,如同哀鸣。
“不过你若没了这把好嗓子,还剩下什么用处呢?”老板饶有兴味地捏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早知如此,就该割了舌头留下眼睛,一副好相貌还是有些用处的,你说——是不是?”
冰凉的手一把扯下她的腰带,衣裳滑落,露出雪白肩头。
“若敢乱叫,就割了你的舌头。”老板在她耳边轻轻道,手指已划过修长脖颈,直往下探去。
“畜生,我宰了你!”一声怒不可遏的暴喝,随之而来的便是震天动地的破门之声,霎时尘烟顿起,碎木断门扑面而来,狠狠砸中老板面门。
另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再回神时,地上的盲姑娘已不见,被阮翕横抱着穿梭于飞扬尘屑之中,眨眼便寻了个干净安全的角落,小心翼翼放下。
盲姑娘虽看不见,但一摸不知什么时候裹到身上的袍子,便猜到一二:“是……花小姐与叶姑娘么?”
阮翕红着脸退开一步,正欲躬身作礼,想到她看不见,又摸摸脑袋,小声道:“在下明州阮翕,是与花小姐、叶姑娘一道来的。”
花酌月早已抽出了剑,一脚踏碎门板:“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人前装着一副道貌岸然模样,没想到人后是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被她们横插一杠子,老板只愣了下,很快回神,又大笑起来:“道貌岸然、人面兽心?哈哈哈哈这话可真是好笑!”
那老板掸掸衣衫,慢吞吞站起身:“一而再再而三,几位还真是爱管闲事。”
叶扶疏抢身挡在盲姑娘面前:“你才是那个街头强掳拐卖良家女子的人吧!”
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花酌月身上,老板卷着袖子,冷冷道:“我本不想与你计较,任你来来去去,可惜事不过三,你非要撞上来,我也只能不给面子了。”
说罢,那老板竟率先发难,手一挥,数枚飞镖直取面门而来,在细碎阳光中闪着鎏金的光。
“落日城?!”叶扶疏变色,下意识将盲姑娘扑倒,“小心!”
金属铿锵声急若骤雨,花酌月顾不得兜头而来的飞镖,横冲直撞地直取那人而去。
阮翕心一急,手忙脚乱地抽出谢朝寒交给他的剑,雪亮剑光晃过视线,仿佛在一瞬间看到谢朝寒闲庭信步般飞剑落英的模样,下意识便挥了剑。
飞镖噼啪着打落,阮翕挡在两个姑娘面前,看着满地鎏金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一个不落击飞的。
花酌月的双剑已送到那人颈间。那人冷哼一声,出手如电,一侧身反手取向她腰际。
袖子里倏然探出铁爪,饶是花酌月反应快,也中了一爪,嗤拉一声划出数道血淋淋伤口。
阮翕见势不好,忙欺上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手中长剑已应手而出,一记势如长虹的劈斩直劈下去,斩在铁爪上的声音刺穿耳膜,扎得人头皮发麻。
花酌月习武以来,鲜少应敌,即便是武林大会真刀真枪的比武,也不过是点到为止,何况参赛侠士大多本着怜香惜玉之心不会下太重的手,之前天涯海角追杀谢朝寒,实则也有穆九秋谢朝寒护着,小打小闹玩笑居多,从小到大受伤的时候屈指可数,更极少见血。不慎遭了暗算,花酌月恼羞成怒,忍着腰间突如其来的刺痛,咬着牙重又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