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移情+番外(7)
不过岑许潇这人虽然车有几辆,却从没外借过,当时也是何梨清打了电话过去,好说歹说才磨通的。
聂楹听到后来,右眼皮跳了会。虽然没往太深里想,但她总感觉,岑许潇今晚会出现。
一直到说完,何梨清才发现聂楹心不在焉的,像是装了心事。她回身打了个响指,试探道:“想哪个帅气小哥哥呀,这么投入。”
聂楹笑,不忘打趣:“你还能再八卦点?”
何梨清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但下一秒就收到了路燕鸣横过来的视线,像是得了暗示,登时一噎。
她眨了眨眼,本意装乖,没想他不吃这套,只端着张脸,没有温度地给了句话:“小姑娘打什么响指,坐好。”
“......”
何梨清都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只软软地哦了声,没什么底气地拽了把安全带,朝前坐得端正。
无言间,主副驾之间像是自动挡上层不可见的隔板,一条鲜明的三八线。
不得不说,何梨清在群里控诉时,描述的所有关于路燕鸣的话里,有一句得到了证实。
“——他就仗着自己年龄大,老教训人,真是刻板的老男人!”
聂楹看着前座闷不做声的两个人,只暗自笑了笑,没多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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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车时,何梨清看着聂楹装了一袋子的文件,只让她放车上,说一会他们还开这车送她回去,不要拿上拿下了。
聂楹没多想,也就把东西都放在了后座。
到场时,包厢里就何延之一个人。
聂楹没见着岑许潇,反倒是松了口气,跟着何梨清就近找位子坐下。
中途,何延之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就把岑许潇一会来拿车的事和路燕鸣说了声。
路燕鸣说行,问岑许潇进不进来,何延之只说他在应酬,一会下楼时应该会路过。
何梨清话听到一半,舀了勺虾仁。
刚放进嘴里,她就想到了聂楹放在后座的那份文件,赶紧趁热嚼下后,说:“楹楹还有份文件在后座呢。”
何延之一听,和路燕鸣对了眼视线,而后把染了笑的目光聚集到聂楹身上,明意暗意都看得她背脊一僵。
何延之笑着问她:“文件好找吗?”
聂楹点头。
“那我和岑哥说声,一会帮你去拿了。”
“麻烦了,谢谢。”
热聊的话题就此继续。
等到热菜全部上齐,满当摆了一桌,一致都是些当地特色的重口味菜品,色味俱全,火红的辣油飘浮,就是看着挺油腻。
津海地处北方,聂楹即便待得年数不少,常年寄宿生活,在外什么都能吃点,也还是吃不太惯这边的菜。
较之更爱的,是南方的清淡饮食。
碰上明天飞机是长途,她前阵子胃病刚好些,这会更是不敢瞎吃。
没吃两口,筷子就放下了。
何梨清刚打算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就吃这么点的时候,包厢的雕花门晃了晃,而后有人从外推进。
聂楹一眼看去,视线正好撞上了迎面走进的岑许潇。
几天不见,男人比上次见穿得正式,颀长身姿下一身笔挺西装,黑色重而利落,轮廓衬在光下,棱角像是敛了几度,模样依旧温和落拓。
相视后,聂楹的目光滞了几秒,思维还局限于墨菲定理不可不信上。
而岑许潇淡瞧一眼她,眸色就懒散地划了过去,面向朋友时,才稍稍勾出些笑意。
打了声招呼后,没多介绍身边人,他直接搂着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径直朝路燕鸣走去,不忘说笑两句。
对于岑许潇这种反应,聂楹并不意外,不过一面之缘,没了印象也是自然。她很快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自顾自吃菜,权当视若无睹。
同在一个包厢,多少会有点无言的交流。可聂楹一概没管,只忙着理顺脑子里缠着的那一大堆道理。
就连后来岑许潇有意扫过来的视线,她都没注意到。
说实话,她觉得上次他俩也算聊得不欢而散,现在要是自己再刻意去笑意相迎,没什么意思。
这类大少爷身边向来不缺奉承,哄着的人只多不少,没她一个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反倒是不凑热闹,还能不卷入那些是非。
这么一想,聂楹心里舒坦不少,就连装不认识的招,使起来都比平时带劲不少。
何梨清就坐在聂楹旁边,无意接收到了一点讯号。她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转了圈,没能察觉出什么。
虽是相对陌生,但她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尴尬不知不觉蔓延开,穿梭在包厢的每处狭窄空间。
寥寥两句后,路燕鸣给了钥匙后,岑许潇和小美人没多停留,转身出了包厢。
聂楹本以为这一茬就算是过了,悄悄舒了口气。可现实总没那么顺利,没一会,电话打来,说是车里没有她的什么文件。
聂楹:“......”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运气了。
那袋文件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后座正中间,这大少爷也不至于被小美人迷得晃了眼,选择性无视吧。
何延之听何梨清的话,形容了两句具体的位置。也不知道对面又说了什么,他朝聂楹的方向看了眼,很快挂掉电话。
“代驾还没来,要不现在去找找?”何延之放下筷子,给她解释,“他说没看见。”
聂楹这会只笑,说了声行,就应声站起,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她脑子灵活,轮着想想就清楚这铁定是岑许潇在整她。
循着印象,她跟着一群人进了电梯,下到地下两层。
刚拐出去,燥热的空气迎面扑来,夹带着车行甩出的尾气。
聂楹一眼就看到了岑许潇的那辆黑车,车灯明晃晃地亮着,照目却不刺眼,车里空空,不见人影。
她走近后,下意识往后座投了眼,装了文件的大袋子被摆在原位,原封不动。
这东西这么明显,他讲他看不见?
聂楹薅了薅刘海,这会心里恼得说不出话。
还没等她反应,岑许潇就慢悠悠地从一旁的出口点走过来,气定神闲地,直至到她身边。
挑衅般,他笑,目光定定看向女孩,语气温润却一秒掺上寒味:“视而不见,很好玩?”
☆、四轮明月
反问落下,周围沉浮的颗粒都像是凝了团,气氛陡然沉降。
不知是不是生了错觉,聂楹觉得这地下二层的空气不仅浑浊,当下还闷得人透不上气。
原先徘徊在耳旁的那点轮胎擦地声,这一秒仿若只被男人不咸不淡的话音充斥,来劲般重复播放。
她稍稍仰颈,保持冷静地看去。入目的是他直白投下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审视般毫不收敛。
就算再怎么装得心如磐石,聂楹此刻还是被盯得如芒在背。
冷白的灯光下,岑许潇只离她几拳之近,清冽的酒气混杂在烟草香中,从高及低,彻头彻尾地笼罩下来,裹挟住她一身浅淡的香水味。
竟然没有半点违和。
他全身背对着光源,仅一半侧脸被晕染上了色泽。
影绰沉黯的轮廓下,聂楹明显看出了他两颊微绷的肌肉,像是在忍着什么情绪,没有当场倾倒。
她猜不透这个大少爷的脾气,但也清楚,他现在不发作,算是给了她面子。
但抛开这一层,她真没那个心思陪他在这玩这种耍人的把戏。世界这么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围着他转。
聂楹吸了口气,轻轻抿唇,很快压下心底的那点失措,淡笑着给了回应:“我刚刚上楼忘了文件,不好意思,浪费您时间了。”
一口一个“您”字,把分界线拉得清清楚楚,岑许潇听完,只觉刺耳,不从心的笑也收敛殆尽。
两厢对峙之后,无非有一方做出让步。
聂楹讨厌麻烦事。
见说出去的话也没个回应,她只当他不想再搭理自己,也就自顾自开了车门,把文件袋拿下来。
在她想礼貌地打完招呼上楼的时候,不知是进来了电话,还是岑许潇拨出去的电话。
他接通了。
聂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礼貌没有到位,她没法直接晾着他上楼。
能碰上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防以后还可能再闹出尴尬事,她只想赶紧把话说清楚。
纠结了会,聂楹站在原地,佯装无事地耐心等待。
即便如此,她的余光还是清晰地感知到了他盯来的目光,冷冰冰的,像是蕴了根针,看似绵密,却能刺得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