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移情+番外(8)
电话里传来的男声不小,聂楹一下就听出了那是何延之的声音,不痛不痒的几句话,都围绕在文件找没找到的事上。
全程,岑许潇只淡淡地给出附和,没有主动扯开话题。那头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没几句就打算结束话题。
临近挂断,岑许潇却突然开了话头,语气稀松平淡:“你们吃完了没?”
那头滞愣了几秒,仿佛在反应他说这句话的话外音。
何延之是个聪明人,听了没一会就笑,打趣说:“我们是吃饱了,就是聂楹估计还没饱,刚都没见她怎么动筷子。”
听到这话,岑许潇原先沉着的脸色倒是缓了些,只嗯了声,没再有过多说辞。
而何延之那边,看他这反应,像是起了别心,接着又问了句:“她一会还上来吗?”
这句话,聂楹也听见了。
她下意识抬头,正巧对上了男人定住的视线,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成功地在一秒内,就将刚才所有外露的情绪瞬间藏匿。
“上去。”他说。
听到这两个字,聂楹提着的心才放下。她偏过头,悄悄舒了口气,尽管小动作微不可察,也还是被他收入眼底。
两边都没再多聊,电话很快挂断。
尴尬的相处状况重新席卷而来。
聂楹这会是真好奇,前几天的自己是怎么心不愧地谈完那段虚浮荒唐的恋爱的。
可能是情绪一激动,脑子真的进了水,惹了个这么不好说话的人。
她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已经不早,就草草地说了两句话,当做礼貌的结尾。
岑许潇听了,也没什么表示,看着聂楹转身朝电梯口的方向走。
无声下,他眯眼瞧着她离开的方向,只慢条斯理地点了支烟。
人倚在车边,揪着烟头的那抹猩红,瞥过视线,轻吸一口。任由腾升的淡薄雾霭,在下一瞬迷蒙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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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厢后。
聂楹没管几个人飘来的目光,淡然地走回座位,“怎么都看着我,不动筷子了?”
何延之饶有趣味地挑眉,心里有数,也不多八卦,只是和路燕鸣继续聊着无关要紧的事。
待坐下,何梨清才凑近,眨巴着眼问:“怎么下去这么久啊?”
聂楹笑,几个字就堵住了好奇的泉口:“那蜗牛电梯给卡的。”
何梨清低低地噢了声,也没多想,讲两句就转了话题:“你俩没事吧,我总觉得有哪怪怪的。”
“这是梨梨预言家上线了?”聂楹手撑着脑袋,逗她,“我俩八字扯不到一起的人,能有什么水花?”
何梨清一本正经说:“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怎样,都能配一对呢。”
“就听你胡说。”聂楹笑着摇摇头,“行了,聊正经的。”
何梨清没再缠在这事上,直接嬉皮地转了调:“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啊。”
“上午十点。”聂楹知道她要送,没等出声,就赶紧摆了手,“你难得睡个懒觉,别想着送我了,到了给你发消息。”
何梨清犹豫了会,看她坚定,就点了头,“行,那你上飞机前给我发个消息啊。”
聂楹应声:“好。”
话题一个结束,热菜正好转到面前,聂楹看了眼满盆的红汤,没几秒又放下了筷子。
抬头的刹那,雕花门入目,无预兆地,岑许潇搂着小美人走进来的那一幕又划过脑海。
自然地,聂楹突然想到,刚才下去好像没见到她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上了淡妆的鹅蛋脸,清雅动人,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妥妥的天生丽质美人骨。
从莫馨瑶到小美人。
果然,做他的女伴都是精致打头。
聂楹越想越飘,没一会就意识到自己这多余的想法。她只闷头笑了笑,轻晃脑袋,清空了那点胡乱生出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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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局结束后,考虑到聂楹明天要早起赶班机,何延之先送她回家。
一路上,也就何梨清在炒气氛,两个大男人时有回复几句。
聂楹坐在后边,眼瞧着窗外划过的所有光怪陆离,和抛之在后的那点晕了五彩的烟火气,安静得像是在想些什么。
到小区门口,聂楹没让车开进去,说是吃饱了要走着消消食。笑着打完招呼,她下了车。
夜深,蝉鸣四起,偶有起伏的犬吠。凉风染上还未消透的湿气,迎面扫得她眼睫都沾了潮。
聂楹眨眨眼,抬起头,正巧一轮高悬的明月映入视线。
寡淡的光线挣扎着冲破云层,洋洋洒洒地将她纤瘦的身影拉长,衬得宁静又悠远。
下意识地,她放慢了步调,徜徉在这份安好里。
不知不觉快走到楼下,聂楹从包里翻出钥匙,自然朝着大门的方向瞥了眼。
没想这一眼,她直接看到了一旁停着的那辆黑车,片刻的反应之后,脚步连带一滞。
不远不近的距离,车熄了火,这会只安稳地停在固定的停车位上,连萤虫都招惹不来。
即便还没走近,聂楹也嗅到了空气里裹挟的那点危险气息,温柔又含蓄地在洋溢。
不自然地,她抵着发麻的神经,渐渐加快了脚步。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这么出乎意料。
聂楹刚走近几步,驾驶位上的人就打开了车门,从车里走了下来。
男人隔着几步距离,温和却淡声地直接喊了她的名字,而后慢慢地,一步步地朝她靠近,斯文得只呈现出他一贯的从容。
反而是聂楹有异,这会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就是被喊个名字,心脏却咚咚咚直跳,紧张得似要冲破身躯。
她抬手按了按发跳的位置,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地转身。
四目相对的那瞬,岑许潇没说话,表情已然没了晚上的锋芒外露,慵懒适意的模样倒更像是带上了前几天的影子。
眸底的那汪深潭,在凉风中,被拂动得涟漪渐起,迎合着那股清冽未散的酒香,让聂楹觉得熟悉又陌生。
恍神过后,不带一丝犹豫,她退后了步,理智地把彼此的距离重新拉回了安全界线。
“这么晚了,”聂楹笑得自然,清润的眸色衬在月色之下,灵动覆盖狡黠,好似能一秒就勾动人心,“是还有什么事吗?”
岑许潇的眸色微闪。但他没说明意图,只问:“明天出国?”
话音少有地带上了试探,聂楹听得愣了下,极力压制着心头泛滥生出的想法,没再多纠结,就点头应下了。
“只是出个国的事,不必您费时跑一趟,还是谢谢关心。”
话里的疏离,他听在耳里,不会不明白她的想法。
再三的猜测都在此刻被打回原形,空气里也应时而凝聚了团团郁气,欲势压迫。
岑许潇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会,才似笑非笑地勾了唇,简短地留了句“很好,祝贺你”,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了车里。
伴着车离长道的身影映在脑海,聂楹洗漱好,躺到床上,还是眼目清明到完全没有睡意。
盯着空洞的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在静夜之下入了眠。
这一梦,绵延漫长,夹杂着好多复杂的过往,做得完全停不下来。似乎一直到飞机落地,她才彻底醒来。
惺忪间,脑海里还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但这样的维持,也不过几秒,便似雁过无痕,消失彻底。
透过机窗,聂楹看着银色的长摆机翼,还有外面空旷的大片地坪。天空湛蓝,云片雪白,连风都捎带着花香。
未知的环境,未知的新鲜。
广袤的土壤,她好像一次性把所有的情绪都丢在了津海,没有带走。
手机开机后,聂楹在群里发了条到达的消息,而后看到了一则没有备注的未接来电。
想都没想,她就直接熄灭了手机屏。
作者有话要说:无情本人=聂楹
好啦下一章两年后的重逢了。
☆、五轮明月
到达不出几天,聂楹就接到学校的通知,拿着资料去办理了入学手续。
接下来的生活,除了要适应佛罗伦萨当地的生活节奏,她还要开启全新的学习模式。
不紧不慢,却有很大改变。
没了狐朋狗友在身边,聂楹除了上课会和同学结伴,一般时候基本都是独处,白天待在学校开设的Bar里,惬意地喝咖啡,吃面包。
每到黄昏时分,她会收拾好,穿过层叠小巷,慢步回到租住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