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气泡泡+番外(32)
陈西桃见他开心,她也开心。
最起码她念的第一个愿望成真了。
为了让他笑,她不惜故意傻气一点,谁让她来的目的就是逗他开心呢。
她深知过生日,而母亲不在身边的滋味。
而他又比自己孤独多了,至少她还有其他家人,可他似乎永远都是一个人住在这所大房子里,空空荡荡,没有回响。
她在心里又祝愿一遍,希望他现在心里想的人,他的至亲,明年能陪他一起过生日,而不是只吃蛋糕而已。
接下来他们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吃到一半的时候,陈西桃猛然想起什么来,一拍脑门说“对了,你等我会儿”,孟亓没反应过来,她便风风火火下楼了。
孟亓没跟上去。
他有预感,她会给他惊喜。
既然是惊喜,那他能做的就是乖乖等待,满怀期待。
小时候读《小王子》,里面有句话——如果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到快乐。
他深陷于这种等待的快乐里。
他现在甚至在庆幸,幸好她白天没有真的离开。
她折回来了。
哪怕是可怜他,回报他,也都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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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十分钟左右,陈西桃上楼了。
她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刚走到楼梯口便忙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甩手鬼哭狼嚎的跳起来,说:“好烫好烫!”
孟亓忙走过来,看了眼面,想伸手抓起她的手看一眼,伸手到一半又放下,问:“烫的厉害吗?你傻不傻,逞什么能啊。”
陈西桃抬头瞪了他一眼,说:“长寿面嘛。”
孟亓无奈端起那碗面。
陈西桃提醒:“小心烫。”
可没什么比他更滚烫。
随后他将这碗面悉数吃光。
平心而论,她的手艺未见长。
一碗面,加了青菜和鸡蛋,他吃到一半的时候咬到蛋壳,没说话,嚼碎咽下肚。
当她问:“好吃吗?”
他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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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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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认真给孟亓过个生日。
顺便说一下,上一章买蛋糕的小姑娘是周问渠CP,不过只是客串。
第25章 意义
一顿饭吃完,天色凉了下来。
孟亓按了遥控,将天台的玻璃升起,将整个天台都罩住,暖意加几分,空气静了几分。
孟亓靠在玻璃上,像只四脚章鱼,他笑说:“其实我很久不过生日了。”
茶余饭后,多余的情绪被卸下。
陈西桃站在他一侧,思考了一下,问:“不爱过?还是……”
“其实每年都会买老大一个蛋糕。”孟亓笑,“可蛋糕什么时候吃不行啊。”
孟亓垂下头,刘海遮住了落寞的眼:“过生日和吃蛋糕区别可大了。”
陈西桃静静看着孟亓。
“所以,这就是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经常逃课惹事的学渣的原因?”
孟亓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偏脸冲陈西桃笑笑:“你觉得幼稚?”
陈西桃摇摇头。
孟亓说:“我出生之前我爸就出意外没了,据我外婆说,那会儿我妈日子很难过,于是就成天为了钱而发愁,到现在还是整日奔波。”
因为没钱而奔波,因为有钱而奔波。
陈西桃静静听着男孩吐露心声。
可孟亓说到这,便停住了。
或许是太久未敞开内心,乍一掀开一角,勇气便迅速饱和。
陈西桃不打算安慰他,也深知他不需要安慰。
她去桌上拿了酒杯,倒上酒,递给他,又兀自同他碰杯。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孟亓,你要好好学习。”
孟亓耐心听她把话讲完。
“我弟弟幼儿园毕业的时候,我带他去吃肯德基,去的时候我们被堵在天桥,看到了桥洞下的流浪汉,正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
当时我指着那个流浪汉,对我弟弟说,你可千万不要成为那样的人。我不知道他听没听懂,但是他瞪着大眼睛,望着那个流浪汉,点了点头。”
“说来也是巧,我们回程的时候,又在天桥堵上了,那会儿天桥下的流浪汉不知道去了哪里,等我们快走了,我弟弟忽然指着窗外不远处的咖啡馆给我看,我转脸就看到一个男人靠在一辆跑车旁,而那个流浪汉正跪地舔那男人的鞋子。
我告诉弟弟,记住以后不要成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讲到这,陈西桃喝了口酒。
然后她看向孟亓,认真的与他对视,诚恳的说:“这件事给我的震撼很大,孟亓,我不是想摆老师的谱,如果你是穷人家或者普通人家的小孩,我会指着那个流浪汉告诉你,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可现在,我会想告诉你,不要成为跑车男那样的人。”
孟亓眼睫微颤,似被触动,又似隐忍。
陈西桃一直用同一个姿势看着孟亓,微扬下巴,眼神真挚。
她说,孟亓,你生在富庶人家,比别人有更多成功的条件,但也比别人有更多堕落的资本。因此不要成为蛀虫,不要下沉,永远朝圣山去,往罗马去。
如果身在看不见风景的平地,再难也要往上走,起初只是上一个山坡,随后是攀登高峰,最后直上青云。
如果你在海底,别被浪花淹没,要上岸,要直挂云帆济沧海。
她问,孟亓,你信玩物丧志吗?
我信。
长期处于一种状态里,人是会沉溺而不自知的。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没有变成不良少年以前你会抽烟吗?你打过架吗?你会用“老子”自称自己吗?
孟亓,无论是想引起你母亲的注意,还是想平衡孤独的时光,都不要做对自己未来不利的事情。
你有光鲜的资本,那就履历光鲜的走下去。
既然是太阳,那就努力发光,耀眼给他们看。
那一刻时间凝固了。
孟亓微张着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百感交集的滋味,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头,令他不敢呼吸。
陈西桃讲完话,还是望着孟亓的眼睛。
她眼里有光,像跳动的烛火,而他是一只被淋湿的蛾子。
陈西桃问:“为什么不说话。”
孟亓尝试缓缓呼吸。
陈西桃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我刚才讲的太说教了,你过生日,重要的是开心嘛,怎么可以被数落呢?”
孟亓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好。”
陈西桃抬眼看他。
他目光深深,里面闪着坚毅的光彩,他说,好。
一个字抵过千言万语。
陈西桃迟缓的笑了,笑的眼睛都没了。
十八岁。
风华正茂,无与伦比。
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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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最后那个周末,陈西桃请假回了趟家。
周五早晨四点钟的车,她怕晚点,在高铁站等了一夜,到烟城的时候眼睛肿的睁不开。
下车之后她打车直奔儿童医院。
前两天烟城下了初雪,陈赵和同学打雪仗,从台阶滑下来,不小心摔断了腿。
陈西桃到医院的时候,陈帅和赵明英都陪在小家伙身边。
隔着病房门玻璃,外面是冰冷的走廊,屋里是温馨的陪伴,陈西桃抿抿唇,打开门,问:“赵赵怎么样了?”
一见到她风尘仆仆赶来,三个人都愣了。
陈赵奶声奶气的叫了声:“姐姐。”
讲完话就哭了起来:“我好疼啊。”
陈西桃忙坐到他旁边去。
陈帅接过她的包,看了眼她的脸,说:“还有一天就到周末了,怎么这么急就赶过来了,坐早车了吧?瞧瞧脸肿的。”
赵明英闻言便埋怨陈帅:“让你别对小桃说,你不听,孩子天冷赶车不容易,又耽误一天学习。”
陈帅笑,说:“都怪我。”
陈西桃不领情,笑嘻嘻问:“我不是这家里人吗,怎么就不能说了?”
气氛顿时尴尬下来。
陈帅打哈哈,笑嗔:“别那么多心眼啊陈西桃!”
陈西桃没工夫理会他,捏着陈赵的小手,板起脸凶他:“听说是打雪仗摔的?”
陈赵睁着大眼睛,察言观色,瘪嘴点了点头。
“叫你不听话,疼了吧,还哭?哭我也不心疼。”陈西桃轻声凶他。
陈赵眨巴眨巴眼睛,有点要哭的意思。
陈西桃趁热打铁:“那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乱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