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无水沐浴袋,洗完后不用再抹润肤霜了,少了一个步骤,确实方便很多。”孙玊看着无水沐浴露,发愁地说,“但是用这玩意儿,体感不好,完全没有洗澡的乐趣……而且负压吸取污秽的感觉实在太难以言说了。”
“那你就用节水沐浴袋吧。反正用过的水,还能回收重新净化,再被你喝进肚子里……”萨月歪在床上不为意地说,“这么点事儿,你纠结多久了?至于吗?”
孙玊正准备回嘴,一抬头看见趴在门口张望的戚欢。孙玊放下无水沐浴袋,一把将戚欢拉进屋子里。
“我听乐源说,你被第一预备役选中了?”孙玊兴奋地看着戚欢,“太好了。你一定能和我们一起去远征。”
“你刚才还说自己不想被选进远征队,怎么现在又说‘太好了’?”萨月一轱辘爬起来,白了孙玊一眼,然后拿出一个小包装食物扔给戚欢,“你先试试广寒宫食品加工厂的新产品吧——地龙虾味肉干。”
戚欢想也不想就撕开包装,把肉干扔进嘴里,“味道还行……广寒宫基地也有虾呀?”
“傻子,你不知道地龙是什么吗?”孙玊哈哈大笑道,“这是蚯蚓做的。食品加工厂还特地研制了几种食品加工机器人,专门用蚯蚓做各种肉类罐头和干品呢……这些机器人,以后会放到咱远征队的飞碟上。”
戚欢含着满口刚刚嚼烂的地龙肉碎,愣了愣,转身走进卫生间,用手接了点直饮水,一口就把地龙肉咽了下去。
之前在飞碟和月球上吃过黄粉虫炒各种蘑菇,今天再吃点蚯蚓肉,也没什么。也许自己真的可以被选入远征队,所以不能太讲究。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楚萨月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孙玊不想被选进远征队?”戚欢盯着萨月和孙玊,说道,“要知道在我们预备役,为了被选上,真的快打破头了……大家拿出‘宫斗’招术,无所不用其极!”
“你们地方生和我们怎么能比?”萨月笑着狠狠地戳了戚欢一下,“被远征队选中,是你们的第一选择,当然是无上荣耀……但对我们来说,它是第二选择。”
“那你们的第一选择是什么?”
“合成军的地球防卫旅!”孙玊叹了口气,“Lohar团长又升官了,成了地球防卫独立旅的旅长……独立旅只要飞行学院的老毕业生,像我们这种刚毕业一年的,根本没有资格加入。”
开着飞碟,和男权极端组织作战……戚欢一听到孙玊的描述,也顿时热血沸腾起来。可惜,戚欢连合成军都没有进去。对她来说,地球防卫独立旅就像此刻挂在天空中的地球一样,遥不可及。
“其实吧,你不用这么难过。在你远征的时候,地球防卫战不一定打得起来。”戚欢大声说着,一边安慰孙玊,一边安慰她自己……过于好高骛远,对戚欢自己和孙玊的身心健康都不利。所以该“阿Q”的时候,也得“阿Q”一下。
“为什么打不起来?”
戚欢大张着嘴,脑子快速转了几转,“我猜的。但我的猜测也有依据……飞行学院的军籍毕业生还不太多。也许我们这些人,正是为地球防卫独立旅准备的人才……等我们远征归来,张军长就会让我们上战场了。”
“我们回来以后,张军长肯定已经升官变成大军区的张司令了。”萨月整了整身上的常服,笑着说,“不知道那个时候,咱们几个人有没有资格独立驾驶战碟。”
2053年年底建成的超级对撞机,是装备部为索朗杰旺、徐盼盼、钱牧云等人负责的部门建的。环形超级对撞机建在月球正面远离生活区的地带,全长100公里,是目前月面最长的建筑。
超级对撞机建成后,徐盼盼负责的物理所,派了几拨人上月球验收。之后,她们在“局子里”汇报的时候,把冯坚朗、曹慕辰夸成了两朵花儿。
冯坚朗在这个项目上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超级对撞机需要用到超导磁铁,而变成超导体的电磁铁,其工作温度通常为0-1.9K(摄氏零下273.15度到摄氏零下271.25度)。每周期为期14天的月夜,最低温度大约为摄氏零下190度左右,再加上月球的真空环境,非常适合在这里搞超级对撞机。
徐盼盼希望用这台超级对撞机研究宇宙形成之初的千万分之一至百亿分之一秒,同时研究Oh-My-God particle(即“额滴神粒子”,一种速度超级接近光子的高速粒子)等高能粒子。超级对撞机验收合格后,徐盼盼就把她的团队,全部带上了月球。
不过,与老师交接超级对撞机项目,只是冯坚朗工作的一部分,甚至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这个暑期,她最重要的工作,是为宇航舰队的首发旅程做准备。
广寒宫基地刚建成时,冯坚朗就为合成军建造了一个封闭的月面训练场,专门给合成军培养空天一体化队伍。
经过数年集训,好不容易成军了,地球局势却急转直下。张时铭不得不成立专门的地球防卫独立旅,把空天训练最优秀的队员都抽调过去,然后从民用飞行员中间重新选拔人手。与此同时,她还打了个报告,把原本“军民两用”的金杜飞行学院收到合成军麾下,再委托地方飞行院校帮合成军委培人才。
“这张时铭,现在变成了饕餮,光吃不拉,也不怕便秘。”冯坚朗看着合成军训练基地的装备需求单,大声地自言自语道,“合成军可千万别得了组织臃肿病。”
“特意说给我听的吧?”张时铭刚好走进冯坚朗的月球办公室。她看了一眼拿着文件装模作样的冯坚朗,一屁股坐到冯坚朗的对面,“你知道我很准时。约好三点到,我绝不会晚一秒。”张时铭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你这时间掐得真好……难怪穆康说,每次她来你这儿,都会听见你假装自言自语的抱怨。”
“这不是抱怨,是对你的批评。”冯坚朗笑了,“你别学得和Jannike、杨二车宾玛俩元帅一样,什么东西都往你自己那里划拉……你看Cecilie元帅就没这毛病。”
“合成军是战略力量,必须有和自己职责相匹配的架构。”张时铭笑道,“我们不是臃肿,是强壮。”
“好……你强壮。”冯坚朗哂笑地点点头,“说正事儿吧……你不打算等火-地最近点了?火星离地球最近的时候是5500万公里,最远的时候有4亿公里。”
“怎么等?下一次近地点还得等几年呢,有这个功夫,远征队早到了。”张时铭道,“就算是最远的4亿公里吧,以第三宇宙速度飞行,只需要花9个多月就能到。每秒16.7公里,亦即每小时6万公里,对咱们的飞碟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当然,去火星不能走直线。”
“从地球转机,然后通过霍曼转移轨道或者用各大行星的引力弹弓效应来加速吗?”
“地球转机?这个词儿有趣。”张时铭笑了,“我们不用考虑节省动力,所以可以用更快捷的通道。上次曹慕辰的人不是算过了吗?三个月后发射,120天就可以到。”
“也行。现在不是远地点,花不了太长时间……就是加速的时候得多消耗点能源。”
“动力、生命维持系统什么的,都得靠你们装备部。”张时铭笑道,“我们合成军只出人手,大头得你们负责。”
“远征队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登上火星。虽然这些年我们送了很多无人探测器上那颗星球,甚至也送过小鼠和灵长类动物,完成了登陆和返航……但毕竟没有送人上去过。”
张时铭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反对无谓的牺牲。在深空探索上,我依然持同样观点。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当小脚老太……历次火星探索的数据我都仔细研究过,我认为,现在集团已经具备了火星登陆的能力。特别是在火星的中纬度地区或者赤道附近登陆。”
冯坚朗点点头,“第二个任务,就是播种太空藻类或浮游生物……对了,太空飞碟上也会用藻类来补充膳食营养。飞船上可以养黄粉虫和蚯蚓,也可以种植一些真菌、蔬菜什么的,但是不可能搞其它种植和养殖业。所以上面的日子,大约不好过。”
“建立磁场、改造大气……远征队的任务何止你说的那两项……还有更重要的人类生殖实验呢。”张时铭笑道,“现在她王棠可以好好炒作一下咱集团的火星改造计划。这比她之前散布的‘新华集团驾驶月球飞船逃离太阳系’谣言,更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