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两全法?”冯晨夏笑笑,“不管我们喜不喜欢,气候变暖了,强人时代也一定会结束……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天降伟人……人民,必须学会自己拯救自己。不管是好的坏的,她们自己决定,自己承受!”
“独立、自由、民主、解放,都是好词!”
“没错,它们都是好词,也都是好东西,值得我们为之奋斗牺牲!”冯晨夏道,“民治才能民享。所以,你和王棠的任命,都是临时的……我希望在10年内,你们能找到一条通向民主之路。那时候,我和你的母亲,才能安然归隐江湖。她继续当她的科学家兼医生,我做我的社会科学研究。”
2060年3月8日一大早,张凌歌登上“空中一号”飞碟。她特意找了一张位于飞碟中后部的短沙发坐下。
“空中一号”是冯晨夏作为集团主席出访时的专乘。飞碟看上去不大,却内有乾坤应有尽有。其以金属为主、佐以暗色哑光材质的装潢,不甚豪华但倍显威严。
这个短沙发属于飞碟上少有的浅暖色布陈,正对着登舱口。不一会儿,身着休闲运动服的冯晨夏也走了进来,大喇喇地坐在短沙发左侧的扶手上,伸手拍了拍张凌歌的肩膀。
“老同学,你看着真年轻,羡慕死我了。”冯晨夏歪着身子,打开机载冰箱,转头问道,“龙珠果饮,还是杂果果汁?”
“来点低度小酒吧,我现在需要微醺的感觉。”张凌歌笑道,“无悔此生啊,无悔此生!”
“是的,无悔此生!”冯晨夏抹了抹忽然潮湿的眼角,感叹道,“2016年咱俩认识的,那年你16岁,我18岁……我们携手44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张凌歌站起来,抱了抱老朋友,“咱们这是去金杜吗?”
“去金杜。先去参加孩子们的成年礼,然后去飞碟基地视察。”冯晨夏道,“蓝星上还有Y染色体,但是他们不会再有携带Y染色体的下一代了。所以我们女性,要证明自己对得起智慧生物的称号,要继续出征太阳系,探索星辰大海。”
“你打算上月球么?”
“过几年等尘埃落定了,咱俩一起上月球……让曹欣也去。”冯晨夏笑笑,转头问张凌歌,“我把这个重担交给你家老大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权力是好东西,她也有改变世界的想法,就让她试试好了。”张凌歌道,“后面不仅有阶级矛盾,种族矛盾也可能激化。还有打开巴氏小体和没有打开巴氏小体女性之间的矛盾。她的任务可不轻。”
“金杜回来后,咱们去看看时老太太吧,她已经127岁了!据说还是能吃能睡,还能吵架呢。”冯晨夏笑道,“幸好你发现了S因子。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健健康康地活着,看看下一代怎么折腾这颗星球。”
从中京飞往金杜,半小时就到了。
下了飞碟,冯晨夏和张凌歌来到金杜实验中学,这里正在举办女性成年礼。冯晨夏没有上主席台,而是和张凌歌一起,坐在家长席的最后一排。
16岁的青春,那么美,那么无畏,那么前程远大。
张凌歌看着小姑娘们站成几排,举起右拳宣誓,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那股酸酸辣辣的感觉,猛地冲到眼鼻间。她转身拉开冯晨夏的上衣口袋,从里面淘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大力擤着鼻涕。
“大家跟着我宣读成年礼誓言。”领誓的女孩大声念道,“时代进步,女性担当!”
“时代进步,女性担当!”
“人类兴亡,我的责任!”
“人类兴亡,我的责任!”
“改词了?”张凌歌边擦眼泪,边问道,“现在不提什么国家、民族了吗?”
“国家……也许还会存在。我不是什么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冯晨夏笑道,“等局势安定了,我会研究未来的科技形态、社会形态;也会研究共产主义社会,如果有的话,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物质生产和分配方式……虽然在可见的未来,这些都不会实现。但是我们得研究它,就像我们必须仰望星空一样。”
这时,成年礼已经走向尾声,孩子们开始最后的大合唱——
……
我们勤劳,我们勇敢,独立自由是我们的理想;
我们战胜了多少苦难,才得到今天的解放;
我们爱和平,我们爱家乡,谁敢侵犯我们就叫他灭亡!”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