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我会当皇帝(67)
其余的附属国,应对原廷已经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针,并且打算将之延续着运用到大周的身上。
大周需要用一个血一般的例子,重新建立自己在藩属国中的威严。
被驱除出中原的原廷其实不是特别好的威慑对象。
这些在中原生活的东胡贵族将他们的传统与中原的文化学了个四不像,在王朝末年被推翻,也只是应有之意罢了。
既然如此,那么周边的文化圈里,哪个小国蹦跶得最厉害,哪个国家就得迎来大周的回击。
当然,若是他们一直愿意当大周的好藩属,让大周的影响在周边地区不受限制地扩散,那么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只可惜,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诉求总是不同的,这样想当然的想法,也不会在国与国之间交流的时候出现在现实之中。
总而言之呢,无论是基于大周重立文化圈宗长的利益诉求,还是为了宣扬大周的绝强武力、保证大周的威严,安南国都必须做这只被杀鸡儆猴的鸡。
“安南冒犯天威,目无君上。若人人都学他,不知还会有多少藩属国成为安南一样的乱臣贼子!我大周万方来朝的辉煌,又如何延续!”
是的,这就是理由。
为了大周的威严,为了让其余的藩属国知道,在大周的统治下,他们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
出格的安南国,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乾圣帝想要实行的也是朝贡体系,最起码,在本国的人口没有恢复发展、不需要考虑如何安置本国过剩的国内人口之前,乾圣帝对效仿东胡人当年的那种指鞭天涯,征战四方以掠其土的模式,并不是很认同。
这是农耕与游牧的不同之处。
中原之地的疆域虽然自先秦时代以来,一直在扩大,但是可以看出来,扩张的规模有限。
强汉盛唐那时候,为何不将疆域如同东胡人一样,延续到更广阔的地方?
那是因为,在现有的模式下,朝廷能够有效控制的地盘,其实就那么多。
出了中原膏腴之地,非但不便控制,还环境恶劣,华夏族人看不上罢了。
当然,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便是如东胡人一样,分封而制,这种方法,在先秦时代便实行了,便是周王朝的分封制。
对于中原的皇帝来说,此举到底对本土的朝廷有多少臂助,真的不好说。
没看东胡人所建的原廷,和其他的支脉之间,也是攻讦不断吗?
朝贡体系呢,就是宗主国只管好自己的国土,藩属国定期上贡。
宗主国借此探知藩属国的虚实,无论是帮扶还是起冲突,都有一个合理的信息收集时间。
朝贡体系不好实行,太软弱了,一旦中原积弱,就要面临被藩属国欺瞒甚至偷占国土的局面。
太强硬了嘛,也得把握那个度。
祁元询前世的灯塔国在其他国家驻兵,军费都不用自己出的举措,其实就是朝贡体系的一种运用,很明显,薅羊毛薅得还颇有技术性。
就是灯塔国的那几个藩属国,就算对爸爸舔得动人,还是有许多国民对这样的局面颇为不满。
看乾圣帝大封藩属国国王的举动,就是为朝贡体系铺路的前奏,只不过,还缺一个威慑其他国家的对象。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一回要被推到台面上杀的安南国,都逃不了它的宿命结局了。
乾圣帝很开心。
儿子虽然用兵方面可能不如他——毕竟是没经过历练的小年轻,纸上谈兵和实践总是不一样的——但是,政治眼光很不错,而且,说的话对他的心思。
他可不像太上皇,养儿子偏要和自己反着来。
他不是对自己的长兄有什么意见,毕竟长兄作为继承人来说,绝对是够格的。
但是让他像自己的父皇一样培养儿子,他可不一定能做到。
太子在太上皇的教育下,拥有治国守成的能力,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在国朝初立的时候,这样的皇帝基本都能成为一代明君。
毕竟国朝初立之时,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
可是,他觉得能治国,能守成,和知兵事、性格强硬完全没有冲突啊!
被他一直带在身边教养的汉王,他的成长痕迹,有一部分是寄托了乾圣帝本人对继承人的期望的。
他的儿子很好,和他希望他的儿子长成什么样的人,并没有冲突。
发完言后,祁元询收获了来自臣僚们的“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皇太子”的眼神的同时,还得到了父皇愈发慈爱的目光。
还真有点不适应呢。
第55章 请令(下)
都已经确定要对安南国动手, 以儆效尤了,那么此番下手要狠一点,就没有异议了。
在讨论统兵人选的同时, 大家还要将后续的治理方式给商量出来。
谁都不会觉得安南国还有翻盘的机会。
这就意味着,安南注定是俎上鱼肉, 只能任由他们安排了。
此国在数百年之前, 乃是中原所辖, 只不过某代战乱后,便脱离了中原的控制。
典籍中所载的“交州”,便是安南原属中原时期的古称。
既然安南本系中国旧地,又有前朝国王宗胤断绝——这不是到现在都没人来投奔大周吗?既然如此, 就不如当他们全死了吧——本朝国王欺瞒上国、国内不满等诸多原因, 那么令其复为中原,归为旧俗, 也是应有之意。
如果没有前世经历做参考的话, 祁元询觉得这还是很不错的。
只不过,安南与中国毕竟已经分开了数百年,就算原本是同文同种, 如今也有隔阂了。
想要让大周能够安然地统治,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彻底解决问题的,还得徐徐图之。
先商量的是领兵人选。
朝堂上的元从勋贵, 祁元询认识的也不少, 但是往来的不多,关系最好的就是他家母后的外家魏国公徐家。
所以他只听武英殿内的部堂、阁臣们与天子讨论, 并不做声。
武事方面, 天子擅长, 但是许多后勤支持毕竟需要文臣的帮助, 外加一些考量,天子可能也有疑惑,才会让臣子先议论可行的人选。
要不然的话,让专业人员自荐不就好了?
圣上要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行事应当是像上皇一样,说一不二,直接点名的。
一个个人名听下来,祁元询归归类,其实能担大事的也就那几个。
元从勋贵里,如今最能顶事的,是曹国公、西平侯,后族魏国公一系次之,颖国公等当年虽因光幕逃过受蓝案牵连一事,却到底已经衰颓,或让爵归居,或已往幽都,不堪大用。
自家宗亲,周王乃圣上胞弟,如今年又最长,格外不同。
若周王当戍守宗藩,可调南地藩王,堂亲如靖江王,宗亲如岷王、楚王等。
这些都不论,圣上属意锻炼皇子的话,没人开这个口,但都觉得,也只能是汉王担此重任了。
没人敢提到皇太子抚军之事。
此事不仅没有先例,而且容易导致天子与太子父子二人因兵权生猜忌——隔壁朝鲜国的靖安大君是怎么“功勋卓著”,又是怎么从准世子一跃而为监国世子,最后受封国王的,鲜明的例子还摆在那里呢!——谁都不傻,开这种口。
三种人选,都有好和不好的地方。
首先勋贵,后头因功封爵的先不说,京中声名最盛的,就是“开国辅运”勋贵。
虽说大家都是勋贵,且已经按照公、侯、伯分了等级(子、男二级在定爵之时便已革除),内部细论还分一等公、二等公等,但,定鼎后因开国之功受封的,与尔后立下其他功劳受封的,到底有区别。
有开国之功,由上皇在宣武初年亲封的,爵位前头便有“开国辅运”四字。
只不过声名最盛、功劳最大,就代表着其实最受忌讳。
国朝的几回大案,牵连到最后,就是在治这些元从功勋的罪。
和宣武帝起于微末不同,乾圣帝幼年的时候虽然还处于宣武帝创业阶段,但那时宣武帝已经称王,有了根基,乾圣帝吃过苦,但已经是长于富贵。
容人雅量,乾圣帝不是没有,但是问题在于,领兵几十万,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轻易放心。
宣武帝为何在宣武中后期频繁掀起治罪大案?
还不是因为他的儿子们已经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