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我会当皇帝(68)
元从勋贵的罪要治,可是仗也得大。
看看后期能被他倚重的都是谁?
懿文太子离世前,军中宿将以凉国公为首——这是东宫家的姻亲,已经能算自己人了——太子离世后,郑王这位太孙暗弱,凉国公便很快倒了霉。
除此之外,受命领军的,除了德高望重的几位国公,便是秦王、晋王、赵王等诸王!
乾圣帝对勋贵们不在意,却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兄弟。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哩!
所以诸王领军,做主帅,乾圣帝还没下定决心。
是以群臣推举,又有不同的分类。
祁元询的那一堆叔王,以他看,其实是没戏的,几位提名宗王的部堂,怕是还没从宣武时代走出来。
剩下的便是勋贵与皇子——说白了有且只有汉王这一个人选。
为什么曹国公李景隆、西平侯沐春是元从勋贵中的代表人物?
不是因为他的爵封最高,而是因为他们和皇家的关系最亲近!
别看当年光幕中,曹国公率军五十万都被赵王世子一万拒敌于城外,就觉得这人不堪重用,光幕记载中的“建文帝”怎会让这等人当主帅。
其实从各方面来看,当时的情况中,曹国公都是最佳人选。
魏国公和赵王一脉关系密切,就算祁元询当年居于京中就感觉出了大舅舅的避嫌态度,在建文君臣面前也是不顶用的。
西平侯,离得太远,且掺和这件事着实尴尬。
反倒是久居京中、屡受皇恩的曹国公,是最好的选择。
光幕上所言的李景隆是第二代曹国公,第一代的曹国公是上皇宣武帝的亲外甥,丧母后便由舅父宣武帝抚养长大,情分格外不同。当时他的父亲、也就是上皇的姐夫还活着,受封恩亲侯,又转封曹国公。
也就是说,初代功封曹国公的,是李景隆的父亲、追封岐阳武靖王的上皇亲外甥,恩封曹国公的,则是李景隆的亲爷爷,上皇的亲姐夫。
论亲戚关系,曹国公还能叫乾圣帝一声表舅,叫祁元询一声表弟。
现今也是一样的。
天子通过正常的渠道继位,少了靖难这个流程,手底下虽然还是有自己的一批心腹武将可以任用,但毕竟没有因功封爵,统帅大军就少了几分底气。
如果是靖难入京的话,朝中职司相比于现在,一定会空出来不少,乾圣帝要怎样安排自己的心腹,都是很简单的。
哪像现在,天子名正言顺,却还要面对手下得用的武将名位不显,用得不趁手的前朝老臣占据高位的情况。
曹国公因亲缘关系在宣武朝屡受大恩,终于凌驾于一众勋戚之上。
而西平侯沐氏,也因初代西平侯乃孤儿出身,不知自己姓名,因受宣武帝与孝慈皇后二人养育,作为养子沐受皇恩而有此姓。
若是西平侯家族也不能信任的话,国朝勋贵中,便没有几个能值得天子托付信任的了。
也正因为如此,现今的曹国公和西平侯,才会成为勋贵统兵的首选。
次选的魏国公是后族,所有的皇子皆是中宫诞育,在这个方面,他们就不能再过于显赫了。
否则的话,以外家之势,凌驾于皇权之上,置祁氏皇统于何地?
祁元询脑海中想着这些信息,面上八风不动。
大周征安南完全是立于不败之地,只不过是伤亡多还是少的问题。
作为皇太子,这一回的战事,他能收到的也只是奏报罢了。
古语有言,“君之嫡嗣不可以帅师”,所谓“君行,太子居,以监国;君行,太子从,以抚军”,就算是出镇军队,也得是跟着皇帝一起去!
边上的汉王听群臣的议论,越听越按捺不住,越听越两眼放光,这副藏不住事的模样,祁元询也都看到了。
但是,汉王随军的希望不大,他一点也不着急。
“太子,你一直在边上听着,你想让谁领这个兵?”
祁元询牙关微紧,沉吟道:“禀父皇,儿臣以为,曹国公爵位虽尊,但毕竟未熟兵事,只练过兵,不似武靖王有威望,任其为主帅,并不妥当。”
他头一个就将曹国公李景隆投票出局了。
当年光幕一出,曹国公就丢人丢到全中国了。
此人勋贵子弟,没有实战经验,在宣武年虽受重用,但也只是练兵,就算光幕事件后颓废又振作,所谓知耻而后勇,可真的要将征安南的大军分配给他,让他验证自己到底是不是大周版的赵括,玩笑的代价太大,他开不起。
“西平侯威震西南诸蛮,屡有战功,可堪为帅。只是八十万大军毕竟人数极多,独让西平侯统领,恐怕军令不能及时传达,宜另设将军分忧。”
“有理。”
至于副将的人选如何,兵分几路,便是天子自己要考量的事了。
一般来说,兵分三路是最好的,殿内商量的几十万大军,实际上真的征召起来,人数肯定不会达标,也就是说出去气魄大而已。
对外宣称的兵力和自己的实际兵力,基本夸张的话,大概比例是一比十,也就是说,所谓的八十万大军,真的动员起来,可能只有八万人,稳妥一点,一比五,也就只有十五、十六万。
当然,十六万精兵,已经是足以征战天下的一股筹码了,传出去说有几十万兵马,战斗力其实是等若的。
就算十几万人数和宣扬的八十万大军相差悬殊,也不能只让西平侯一个人统领全军。
作为皇太子,“知兵”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够了,剩下的部分,他无需再应答。
这个时候,明年才到加冠的年纪、还没迎娶王妃进门的汉王,用他洪亮的嗓音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一时间,殿内侧目。
第56章 对比
汉王怒气冲冲地来到坤宁宫。
一出武英殿就这么副做派, 好似要将自己受委屈的事传遍全宫似的。
“母后!大哥实在是太过分了!”
待得通报后,他都不等自己进殿见到母亲的面,隔着一间偏殿便嚷起来, 显然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皇后好笑地看着站到自己身前的次子。
虽说已经受封王爵,可如今一看, 不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嘛。
和他大哥可差得远了。
命人将一旁玩耍的皇长孙抱到别处去——毕竟汉王这声音太大,若是吓着孩子该怎么办——她才转头回来看次子。
“这回又怎么了?”
汉王告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皇后也不顺着他的话头,而是先问因由。
“还不是大哥!我要为父皇分忧, 大哥凭什么说我建功心切,说错了话?”
皇后不是那种对政治没有敏感度的女人, 甚至于, 天子与她少年结发, 一些政务处理起来,也是不会避开她的。
听汉王这么抱怨, 她却只是反问:“你同你父皇说什么了?”
“安南篡逆之贼气焰嚣张,父皇要点兵出征。当年父皇也是年少封王,早早为皇祖父分忧解难的, 我也……”
听到这里, 皇后忍不住出声,不让祁元诲再将后头的话说出来:“你就和你父皇说你要……为他分忧?”
这是委婉的说法,皇后知道这个儿子的脾气, 真在殿内议事的时候,还不知道会说什么。
“是。”
汉王昂然而立, 好像自己这么一说, 比闷头不吭声的大哥强出了多少倍似的。
“你还说什么了?”
皇后顾不及说他, 又细细地问道。
“太子说我只会在殿内高谈阔论、纸上谈兵, 以为指挥大军有多简单似的,说我还得父皇带着多历练历练。”汉王满不乐意地说道,他的满腔怨气,光是从对长兄疏离的称呼就能听出来。
他越说越冒火:“我不爱听,说不拘有多少人,就是只有万八千人让我领,也是可以的,有志不在年高,父皇在我这个年纪,都立了多少战功了!可太子还是不许,说我年轻,说我气盛,说我只是一时兴起实际吃不了苦!”
“他不就是防备我,不让我把本事露出来,显得我比他强嘛!”
他在坤宁宫中高谈阔论,声音越发响亮,周围伺候的宫女恨不得自己方才有事没在殿中伺候,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哑巴。
这话哪里是她们能听的!
若是老皇爷在位的时候,光是听到这些,她们就已经落不着好了。
“够了!”皇后喝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