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可以这样爱(10)
第二天天气晴朗,只偶尔吹来一阵风,不像前几日那样让人冷的想缩起脖子,倒是轻柔的让我感到很舒服。我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郁临深工作的公司楼下。
酒舒和郁临深举办婚礼前,我从母亲和酒舒的口中得知,他在一家研究和生产汽车制动系统的大公司里做研发部门的经理,很受上司的欣赏和重用。
和他这个经理相比,我这个“经理”可谓小巫见大巫了……
我站在一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旁边,对着车窗玻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领,确保没有失礼之处,才拿出手机,给郁临深打电话。
很快,我就看到他拎着黑色公文包出现在公司门口。他穿着深蓝色长款大衣,脚上的黑色皮鞋在阳光下闪着光,迈着大步往我这边走。
他拉开我身边的那辆越野车的后门,把公文包扔进去,抬头看我:“上车吧。”
我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眉头微微皱在一起,没敢问什么,便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然后我才发现自己刚才借来整理仪容的车子居然是他的,而我居然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
车子驶上主路,一路往东开去。
郁临深自上车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抿着嘴沉默地开车,我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但我直觉我这样坐在他的车里并不合适。
“姐夫。”
他侧头看我,眼神有一股骇人的气势,我一下子收住嘴,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他和酒舒已经不是夫妻。
我低下头,从包里找出那块表放在中控台上:“你的手表,我放在这里,你有事先去忙吧,在一个好停车的地方把我放下来就行了。”
他没有去看那块表,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我突然觉得待在这个车厢里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打算随便指一个地方好叫他停车。
他忽然开口:“你妈刚才打电话给我。”
我眼皮一跳:“她知道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挑起嘴角,没有什么温度地笑了一下:“你姐姐倒是洒脱,离婚了自己跑去M市,把烂摊子都丢给我收拾。”
我第一次听到他用这么刻薄的语气说话,心里一沉:“离婚又不是我姐姐一个人的错,肯定是因为双方都有问题。”
他嘴角的弧度扬起的更厉害,但眼神却有点冷:“你们还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姐妹。”
我没来由地觉得生气,他果然被离婚折磨地不清,现在怒气都要撒到我这个局外的前小姨子身上来,这实在不符合我所看到的郁临深的行事风格。
我还没发作,他又说:“你妈叫我去你爸家,把离婚的事说清楚,你和酒舒不是姐妹情深吗?刚好去向你父母说明一下,离婚是你姐姐提的,我也没有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我哑口无言,深知母亲在电话里肯定说了些十分难听的揣测,才惹得一贯待人温和的郁临深这么生气。
我不敢再吱声,心里后悔万分,如果我知道我会莫名其妙摊上这样的事,把自己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我死也不会去接酒舒递给我的那块表。
我一进门,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气氛很压抑。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爸爸说话,因为背对着我,所以我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爸爸坐在她对面,看到我,惊讶地站了起来:“阿媚,你怎么回来了?”
妈妈扭头看向我,眼睛里全是担心和愤怒,我知道那是因为酒舒。
“妈。”我顶着压力喊她。
她的眼睛掠过我,定在我身后,再看向我的时候,脸色又沉了几分,声音甚至有点儿尖利:“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这才记起我是跟郁临神一起进门的,急忙解释:“妈,您别误会,是姐姐临走前叫我把手表还给姐夫,我刚才去给他送手表……”
我还没说完,她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用食指指着我,愤怒地说:“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酒舒离婚了?”
“我……”
“你知道她要离婚,都没有劝劝她,还帮她瞒着我们?”
“你冷静点,”爸爸走到我面前,挡在我身前,“临深还在这儿呢,有什么事你问临深,他们夫妻俩的事和阿媚无关。”
妈妈跌回到沙发上,过了好一阵子,才红着眼睛开口说话:“临深,你和酒舒好好的离什么婚哪。是不是有别的女人对你纠缠不清?还是酒舒不懂事,意气用事,让你伤心了?”
我知道母亲是伤心了,除了酒舒结婚那天,她因为激动哭过,我从没有在别的地方别的时刻见她哭过。但她的伤心再次伤了我,酒舒离婚并不是我的错,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婚,我对此完全不知情,最多算知情不报而已。
郁临深站在原地,神色难辨,好半天才说:“阿姨,我和酒舒谁都没有做错事,我们只是不合适对方。酒舒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既然做了和我离婚的决定,肯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或许您可以找机会和她好好聊一聊,了解一下她心里的想法,弄清楚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母亲在他开口的瞬间,肩膀就一直紧紧绷着,我想,那声“阿姨”已经意味着一切已成定局。
看见她这样伤心,我于心不忍:“妈,姐姐她一直很懂分寸,会这么做,肯定有……”
“你闭嘴!”她口气颇为严厉地打断我的话。
爸爸抱歉地看我一眼:“阿媚,别介意,你妈妈是太生气太难过,才会对你发脾气,”他又看向郁临深,“临深也是,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
郁临深叹口气,看起来有点疲于应付这样的家庭事务,脸色倒不像刚才那般阴沉了:“我跟酒舒是和平分手,我只能说,走到这一步,我很抱歉。”
“我知道,临深,这事不怪你。”
爸爸又看了我一眼,用眼神告诉我不要介意,我扯出一个微笑,对他摇头,他也苦涩地笑了一下,然后低头低声安慰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酒舒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们都希望她能过得开心,等她从M市回来了,她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慰母亲,只能识相地闭嘴。此时此刻站在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房子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不小心闯入的陌生人,哪怕郁临深都能算作这个家的一份子,而我则完全是个没存在感的局外人。
晚上,我在卧室整理衣物,把前段时间随手塞进衣柜里的衣服、袜子、内衣和其他杂物都一股脑拿出来扔在床上,再一件件叠好,分门别类地又塞回衣柜。
每当我的心情特别低落的时候,我就会收拾房间,然后在机械地重复折叠和码放的过程中,去想一些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问题。虽然绝大部分情况下,做完这些后,我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只是觉得更加疲惫,但我依然乐此不彼,它渐渐变成一种只有我自己能从中体会到平静的仪式。
忙活了一个小时,衣柜才重新恢复整齐,我双手叉腰,对着衣柜长吁一口气,心情终于从上午的忐忑不安中平静下来。
躺在床上盯着衣柜发了会儿呆,我起身,走出卧室,来到我平时很少踏进的杂物间。这里摆着我不会再穿的鞋子和衣物,我不舍得扔。鞋子用鞋盒装起来,整齐码在靠墙角落里,衣服叠收在收纳箱里,因为东西非常整洁,所以我一般两三个星期才进来清一次灰。
收纳箱顶端盖着一张红绿蓝三色格子相间的厚硬布料,中间凸起一个方盒形状。我掀开布料,抱起那个不大的方形纸箱回到卧室。
我盘腿坐在床上,打开床头柜上的纸盒,细细打量里面的物件。
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是我自己剪辑制成的,会选这首歌,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大概只因为《This Love》的歌词一度唱进我心里,或许是因为那时的我正在矛盾和彷徨的泥沼里挣扎……我几乎已经快要忘记我为什么会陷入那样的困境中,当我看到手机屏幕上“酒舒”的名字时,一瞬间,那些无处宣泄的苦闷好像又找到回来的路。
“阿媚,刚刚爸打电话给我了,对不起,妈妈只是太生气,才会那样说你,我应该早点向她坦白的。”
电话一接通,酒舒就迫不及待向我道歉,我应该为这一点感到高兴的,可实际上我一点也不觉得喜悦,相反,我觉得怪异,一种非常别扭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