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可以这样爱(60)
“对,我是混蛋。”他极尽温柔地哄我,还时不时亲两下我的嘴唇,我本来在他面前就不是有大出息的人,那股子胡搅蛮缠的劲头没持续十分钟,就不攻自破了。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完他,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心里一咯噔,睡衣也不换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直到看到端正坐在老板娘客厅里的男人,才找回一点实在感。
郁临深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快步迎上来,握住我的手:“怎么不换衣服就下来了?这可是别人家。”
我还有点犯晕,拧不大清状况,扯了扯自己的睡衣,低眉顺眼地说:“我还不是怕你不见了着急吗。”
他叹气,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我的视线:“上楼换好衣服再下来。”
我闷闷地“哦”一声,刚转身,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郑辛远也坐在屋里,嘴角擒着似有似无的笑,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我一时为这两人同处一个空间感到惊奇:“你怎么也在?”
“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来接你一起出去玩的吗?九点,忘了吗?”他的表情要多单纯有多单纯,我早就忘了这件事,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再偷偷看一眼郁临深,他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笑是笑着,眼神分明冷飕飕的。
我悻悻地又看向辛远,正要开口说不去了,他已经站起来,走向我:“我看我们的约会还是暂时取消好了,你好好陪郁先生,我先去外婆那儿了,有事再联系。”
他朝郁临深颔首,说再见,郁临深皮笑肉不笑地也说再见,等他走后,郁临深连基本的伪装也省了,手掌带着一点狠劲,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带回房里。
我突然觉得头大,想到刚才辛远离开前那一抹灿烂至极的微笑和他口中的“约会”,我莫名心虚起来,没想到郑辛远居然这么恶劣,明明十分普通的邀约,竟然说得那么引人遐想,这不是故意让人不痛快嘛。
再看看临深,他双臂抱胸靠在床对面的墙上,因为窗帘还没拉开,房间有点儿阴暗,他的表情也不大能看得清。
只听他硬邦邦地说:“快把衣服换了。”
“那你,你先出去,我换好了,你再进来。”
他不动:“没什么可回避的,又不是没见过。”
他生气起来,还是挺吓人的,我再不敢火上浇油赶他走,只好背对他,迅速换了衣服,脸颊早就跟烧着了一样。
后来他带我下楼吃早饭,还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我腆着脸对他解释,他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死活不吭一声,看到老板娘的时候,倒是不吝啬笑容,转个身一对着我,就抿着嘴不吱声了。
老板娘直夸郁临深长得帅:“阿媚,你男朋友长得真俊。昨晚半夜打电话敲我家门,我还纳闷是谁呢。要不是他气质长相好,又开辆好车,我差点把他当坏人了。你看你男朋友都亲自来找你了,你就别和他置气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在心里暗暗白了郁临深一眼,只得对着老板娘露出感激的笑。
吃了饭,回到房间,他依然对我爱理不理的,不管我说什么,他的回答都只有言简意赅的一两个字。
我有点儿无语,只好笑嘻嘻地问:“你不会在吃醋吧?”
“没有。”
“别不承认。”
他靠在床头,换了个坐姿,拿侧脸对我,继续看手中厚厚一沓文件,一手握着签字笔,一边看,一边写写画画,瞄都不瞄我一眼。
我坐在窗边的板凳上,两手托腮,观看他这幅一本正经实则内伤的表演,想笑又不敢笑。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我实在受不了这样刻意的疏远了,凑到他身边,一把抽走他的文件抱在自己怀里。
“好啦好啦,我都说了我和辛远现在只是再一般不过的朋友,我来麻十市也不是因为知道他外婆在这里,这纯粹是巧合,巧合。”
他终于舍得抬眼看我了,依旧冷冷的表情:“别说了。”
“那你让我说什么?我都解释好几遍了,你还这样,早上还对我那么好,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摆脸色给我看。你要是再这样小家子气,我可不理你了,以后也不理你。”
他撇了撇嘴角,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泛起苦涩的味道:“我不是摆脸色给你看,我的确……有一点吃醋,但更多的,我是生自己的气,我对你,一直不够好。”
我没想到他的心思如此深沉,按理说,他说这话,我应该高兴和感动的,但不知怎么,我却异常难受,那封情书和那本书肯定给他造成不小的情感负担,因为知道我很早前就默默喜欢他,所以他对我愧疚了。
我笑了笑,把文件还给他:“那你以后对我更好不就好了,现在别气了,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呢,去河边走走吧。”
外面又是一个晴好的艳阳天,一如昨日。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顿觉浑身暖洋,叫不出名字的的野花野草随风摇曳,仿佛起伏的海浪滚滚而来,壮阔浩瀚,与小镇的安宁淳朴融合在一起,十分迷人。
沿着河逆流的方向往上走百来米的距离,有一颗庇荫的大树,树下刚好有一块高高凸起的大石块。临深扶着我,等我先上去坐好,然后自己踩着小石块也坐了上来。
眼前是汩汩水流,波光粼粼河水之下荡漾着形态和颜色各异的小石块,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成群的小鱼结对游来游去,十分活泼可爱。
“这里风景很不错吧。”
他的笑容清澈明朗:“是很美,怪不得你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是柯梁爱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这家伙明明说过会保守秘密的。”
“你别怪她,是我逼她,她才会说的。”他善解人意地说。
我不置可否,用两手撑着石块,整个身体往他那边靠了靠,不怎么在意地问:“那些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小心点,别掉下去了,”他扶住我,“你走后的第二天我去找你,看见房东在收拾屋子,我告诉她自己是你男朋友,她立即抱来一个纸盒子给我,说里面有一封信,当是重要的东西,叫我带给你。我抱回家一看,这才知道那些我从不知道的事情。酒媚,对不起。”
“别跟我说这三个字,”耳边响起欢快的水流声,我平静地说,“和你没关系,那时候你又不认识我,感情的事本来就很玄妙,又不是一方喜欢另一方,另一方就必须给出回应。那些都过去很久了,你千万别对我抱有愧疚感,我接受不了自己的爱情里有这种东西存在。”
“不是愧疚,酒媚,我是心疼你。”我看着他,发现他看我的目光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好像比以前热烈,又好像比以前平淡。
“知道我为什么没告诉你这些事吗?你以前问过我,我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见过面,我没说是,就是不想对你进行情感绑架,好让你觉得自己亏欠我什么。怜悯、惭愧、施舍,不是我想从你那里得到的。”
他右手扶着我的肩膀,左手牵着我,和我一起看着往西边流淌的河水:“我知道,我哪有资格去怜悯你,我会惭愧,也只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好。口口声声叫你相信我,有事了,自己却不见踪影,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男友,你会提分手,也是情理之中。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得出的结论就是,我的确是混蛋,可就算我对自己承认了这点,我还是希望能挽回你。”
再提那天,我有一种时间过去了很久的错觉,不免感到沮丧:“当时我的情绪很糟糕,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后,只想着赶紧走的远远的,所有人都忘了我最好。慢慢的,我的确没那么绝望了,但也并不觉得开心到哪里去。和你说了分手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但又没有勇气再去联系你,那样连我都会讨厌我自己。”
他把我的头拨到他的肩膀上,拍着我的肩头,温柔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这次来找你,并没有把握能找回你,虽然我知道你喜欢我很久,但也不敢确定在和我相处过后,你还对我保留一如最初的好印象。”
我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所以你一大清早就叫我看你发的状态,好让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然后再哄一哄我,就把我哄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