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火(13)

“什么问题？”

路小山从手提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我：“我怕你嫌麻烦已经把要你问我的问题写在纸上了。”

“给，这是笔。问题后面还有选项。你不用写字，打个勾就行了。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第一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黑色和灰色也很喜欢。”

“你最喜欢吃什么？”

“芒果蛋糕。写在纸上的食物我全都喜欢。”

“最喜欢的运动？”

“乒乓球。其实喜欢羽毛球要更多一点，但我打得太差。”

“你家快到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不行。这样吧，我陪你走到你家？”

“会不会太晚了？”

“也是。今天晚上我还要洗澡。而且我习惯早睡。”

“那你回家后自己看一遍，所有我最喜欢的都排在选项的第一位。”

“嗯。”

“那，再见。”

两天后的晚上，我独自走在放学后的人潮里。

“嘿，樟树。”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路小山。

“给你。”

我接过一看，是古龙的小说《风铃中的刀声》。

“你今天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没有。”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给你的资料你没有看完吗？”

“看完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那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我觉得麻烦。”

“樟树。别人的生日都是等着收礼物，只有我还要想着送你礼物，还要千方百计地提醒你送我礼物。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对不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和我一起走夜路？我朋友说，鬼是没有心的，千万不要爱上一个鬼。我偏偏不信，一定要一头往你身上撞。樟树，我们分开吧，我不会再对你打招呼，你也不用每天晚上都来找我。”

三天后的上午，我和同桌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路小山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过。

“樟树，你和路小山吵架了吗？怎么最近两三天都没看见她和你打招呼？”

“嗯？”

“你们不会分手了吧？”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不是吗？你不会还没表白吧？明明你那么喜欢她。”

“我，很喜欢她吗？”

“很喜欢呀。只有和她打招呼的时候你是笑得最开心的。而且好几次我们聊天的时候，你都在一旁发呆，然后嘴里突然蹦出路小山的名字。每天晚自习结束后，你都要等到路小山从窗户前走过的时候你才走，以前你都是和下课铃一起走的。”

我真的很喜欢路小山吗？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路小山的笑颜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感到欣喜。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路小山！

“我们分开吧。”

记忆又来到了说分开的那天夜晚，与之前不同，再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我万分心痛，火灼一般的疼痛。疼痛愈来愈烈，我看到自己的内心慢慢生出一团暖黄色的火焰，火焰虽小，却照亮了我整个空洞洞的心。

晚上放学后，我再一次找到了路小山。

我快步赶了上去，抓住了她的手：“小山。”

我说：“小山，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给我的资料我看了很多很多遍，你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黑色和灰色你也很喜欢。你喜欢吃芒果蛋糕，还有奶茶和布丁。你喜欢打乒乓球和羽毛球。你的所有爱好我全都背了下来，生日那天没有送你礼物是我的错。我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我总是把自己的感受当成是别人的感受。我认为生日无关紧要，这个想法或许在遇到你之前或许是对的，但在遇到你之后就应该有所改变，因为和你有关的所有事物都有了无法取代的意义。我总是否认自己对你的感情，我总是对自己说我们不过是很要好的朋友，但越是否认我才越发地明白你对我很重要，重要到我不敢去爱你。”

“我已经习惯于做一个鬼了，习惯于没有爱的生活。长久以来的孤独感让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我不知道要怎样去爱你。我习惯性地把‘沉默是金’当做信条，把。'分享片刻寂静。'奉为感情的圭臬，明明知道你更想要和我多说几句，更想和我谈天说地无所不聊，我却下意识地选择了忽视与逃避。所有的一切，我都做得一塌糊涂，可你却一直在包容我，你用微笑回应我的冷漠，你用沉默陪伴我的沉默，你明明这么努力，我却仍然犹豫迟疑。”

“我这么差劲，而你依然对我满怀期待，期待我会多关心你一点，期待我慢慢学会如何去爱你。我是这么差劲的一个人啊！可是，即便我是这么差劲的一个人，即便我是这么自我的一个人，因为你，我第一次有了想要奋不顾身地去追求的心，也因为你，我第一次下定决心去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