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治疗师(22)
那个周日有了空闲,我回到了我的大学。来到图书馆下的咖啡厅,这里是我大学时勤工俭学的地方,几年不来,售卖处的小姑娘更漂亮了。每个卡座的灯是低低的、草编的罩子的艺术气息,屋里是缓缓的钢琴音流淌。
我站在那里,想了很久:“一杯焦糖玛奇朵,谢谢。”
“我也要一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全身都是一颤,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去,一身休闲的陆曾翰站在我身边,眉眼带笑。
我站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只是看着他,不知是梦,还是现实,轻轻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疼,我终于漾出了一脸惊喜的笑意。
“傻气!”陆曾翰拍了拍我的脑袋,“坐吧。”
我跟在他身后,坐到了靠玻璃窗的一个卡位上:“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他静静看着我,平静地把这三个字说出口,没有戏谑,没有调侃,云淡风轻,却把我的心搅得一池春水微澜。
我没有敢触上他的眸子,心缓缓地加速度跳了起来,面上还在死撑:“又骗我。出差来了吧?”
“真的,每天一闭上眼睛,就在想你在干什么。”陆曾翰眼眸舒展开来,“今天上午没事,干脆跑到机场买了一张最近飞北京的机票,见到你,终于踏实了。”
我的眼圈忽然有点泛红,从没有过一个男人,为我这么任性过。可是哪个女人,不渴望有一份任性的感情?不渴望有个男人能因为一个“想你”的冲动,就飞越大半个中国只为见一面呢?我鼓足了勇气,伸出了手,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酝酿着冲动想握上去。
却在手刚探出了桌子,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陆曾翰接了起来:“赵总,是,文件拿到了,晚上回南城。”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待他电话挂了,我猛地站了起来:“陆曾翰,你除了骗我,就——”这一次,我真的说不下去了,他不会知道,这几天我是什么心情,我是怎么走神的,怎么牵肠挂肚的,梦里只要一闭眼,就是他的样子。可他竟然以此为戏,一次次地戏弄我。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拎起包仓皇跑了出去。
人生最可悲的事,莫过于人家在开玩笑,而你认了真。
第五十章 聊聊姐姐
陆曾翰几步便追上了我,看我哭了,头一次有点手足无措,任我哭了半晌,才僵硬着身体、笨手笨脚帮我擦了,眸子里之前的老辣算计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仓皇:“闹什么情绪。我是有事,也是为了见你。要不然,取个文件这种事,我派哪个人来不行啊?需要我亲自来吗?”这次,他的声音很温柔。
我的心动了动,稍微舒缓些,但仍赌气没看他,陆曾翰把我拽进了咖啡厅:“还心理治疗师呢,像个孩子。难怪你治不好我。”我不好意思地又重坐到了刚才的座位,低头用调羹搅着咖啡,一言不发。
陆曾翰敲敲我面前的桌子:“喂!问你个严肃的问题。”
“什么?”我终于抬头。
“培训班里有没有长得帅的男人纠缠你?”陆曾翰不怀好意地问着。
“有啊。”我白了他一眼,“不仅帅,还很有钱,有好几个矿。”
陆曾翰又拍了我的脑袋一下:“胡扯,开矿的会当治疗师?放着几个亿去赚几千块一个疗时?骗人都不会,笨。”
我瞥了瞥他,没好气地问道:“你的腿利索了?”
“好了。还挺关心我的嘛。”陆曾翰啜了口咖啡笑着,“不过公司里一堆事,快把我累残了。有个好消息,昱凯回来了。”
“那他是无罪释放?凶手抓到了?”我睁大了眼睛,难道老孟被抓了?
“没有,他的身体不太好,邹总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保外就医。这次的关系,动得伤筋动骨啊。”陆曾翰摇头,“对了,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你又是怎么跑到这里了?”我问道。
“还不是跟着你。跑到你们酒店楼下正好看到你打车,就一路马不停蹄地跟过来了。”陆曾翰挑眉看了看我,“这下满意了吧?真没面子。”
我终于心里舒服了。“这里是我的大学。”我看着窗外,感慨颇多,“那时很穷,学费也不够,曾经还在这间咖啡店做兼职,也做过家教。不过好在姐姐是学画画的,业余给人画点插画什么的,还挺赚钱,解决了我们俩的学费和生计。没有姐姐,可能我的人生会完全不同。”
“那你会画吗?”陆曾翰来了兴致,“给我画一张呗。”
“我可不会。”我摇头。
陆曾翰满眼笑意:“你姐姐又会唱歌又会画画,怎么你就这么笨,什么都不会?”
“我就是很笨啊。”我撇撇嘴,“从小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我姐姐是两个极端,一个聪明得很,一个蠢得很。姐姐三岁就会认字,五岁唐诗都会背了。我三岁,才把话说利索。姐姐会的还不止那些,还会弹钢琴,还会跳舞,什么东西她只要看看,就能学会。不过钢琴和画画是专门学过的。”说了太多姐姐,我有些忘情,看陆曾翰有些失神,忙止住了,“不好意思,一直在说我姐姐,你听累了吧?”
“不会,你多说说,我很想听。”陆曾翰补了一句,“我想了解你和你的家人。”
第五十一章 谢谢你
我又说了一些和姐姐的趣事,高中之前和姐姐都在老家,姐姐在哪个学校都是风云人物,不仅长得美,还多才多艺,性格也很有魅力,御姐范儿。而我总是那个跟在姐姐屁股后面的跟屁虫,姐姐一直像一座山一样罩着我。后来我和姐姐大学先后考到北京,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依旧是姐姐照顾我。但姐姐比我大,在我大二的时候,姐姐就毕业去南城工作了。而我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直到离开国门,我才真正有些成长。可我自己知道,我成长的是生活能力,在心理上,我依然很依赖姐姐。我总结道:“总归,我是不那么聪明的一个。”
陆曾翰笑笑:“不是你笨,你和你姐姐不是一个类型,她似乎是个通才,什么都会,也不见得精。你是专才,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各有优点。你的韧性和耐力,也是你姐姐所不及的。”
“说得好像你认识我姐姐一样。”我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从你说的总结出来的嘛。夸你也不对。”陆曾翰抬手看了看表,“好了,再带我去转转,我该准备去机场了。”
我带陆曾翰在学校看了看,学校附近有一条蛮小资的街,我一并带他逛了逛,买了个很文艺的钥匙扣送了他,一个青铜色的向日葵。不过五六十块,他却开心得很,立即串到了钥匙上。
时间过得飞快,五个小时过得像五分钟,我想送他去机场,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送:“哪有女人送男人的。回去又晚,难道我再把你送回去吗?”他的固执让我有点遗憾,如果送他可以多待一个小时呢。可转念又是从身及心的暖意。
我把他送上出租车,看着出租车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远,淹没在车流里,我喃喃自语道:“谢谢你。”谢谢他,给了我一份美好,让我人生第一次有了每个细胞都在笑的欢愉,整个人轻飘飘地几乎要浮上云霄。姐姐说,喜欢一个人是拽入地狱的感觉,即便如此,能享受一刻这样入骨的美好,我宁肯去下地狱。
离培训结束只剩一周了,不知是临近结束的缘故,还是陆曾翰来探望过我的原因,最后的一周,我变得活力元气满满,不仅上课专心,也敢于和前后桌交流。勇于迈出脚还是会有收获,和好几个业内专家变得熟悉,而她们恰好在我不擅长的其他艺术治疗领域很有经验,可以取长补短。临回南城,大家还一同聚餐一顿。我也发了张朋友圈,刻意选了张里面有好几个帅哥的照片。韩牧之点了个赞,而陆曾翰留了三个字“快回来”。我心里甜甜酥酥的。
终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南城。韩牧之接的我。车行在两边都是椰子树的滨海路上,满心满眼的舒爽。晚上和莹莹、韩牧之饕餮了一顿,躺在自己的床上,格外地舒服。
第二天刚起床,就收到了杨意泽的电话:“辛姐,小敏的案子破了。”
我被这个好消息震得完全清醒了:“太好了。抓到孟祥辰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面再说吧。你能来趟刑警队吗?白队说要当面感谢你。我去接你?”杨意泽直接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