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治疗师(21)
我缩在被窝里,无聊地划着手机,忽然想起陆曾翰上午曾发给我一首歌,我戴上耳机,“…我悄悄地爱上你,也远远地看着你。我只想默默守护你,就算只剩回忆,还有你…”轻柔的女声瞬间如潮水般把我的心占得满满,那歌词一句一句,都像敲在了我的心上。
女人真的好奇怪,明明人家分享的一首歌,却总能听成沉厚的告白。我安然地单曲循环,听到入睡。
第二天我拿着手表,执意要退给陆曾翰,却只是被他一句:“送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自己处理,不要扔垃圾桶。”打发了。这个男人真的很有心机,怕我不收,竟然用个破烂盒子装着。我那天但凡留个心眼打开看看,当时拒绝,也不会这么尴尬。
第四十七章 找到共犯
来探望他的人依然很多,还请了一个男护工,我待着有点尴尬,很不方便,也帮不上忙,只好先走。后来,便也不好意思再去。
一周后,陆曾翰出院回到家休养,而我也飞到了北京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陆曾翰知道我要走,可是直到我登上飞机的一刻,也没收到他的任何消息。我有点失望,可转而一想,终究是我自己的心丝丝缕缕牵绊着,他什么都没说过。也许在他心里,我不过是个熟人。在感情的世界里,女人都这么被动吗?我很迷茫,却找不到人倾诉,而姐姐,我更是不敢告诉她。
再次踏上北京的T3航站楼,是8月底,北京的秋意已经来了,桑拿天不再,整个人都很是清爽。培训地点在协和医院附近,住也在那里。培训安排得很紧张,头天报道,第二天便已经开始了。全天从早八点到下午五点,只有周日休息一天。我喜欢紧凑的学习,只是还不习惯与人交流。韩牧之劝我和业内的人多留些联系方式,以后总会用到。对我来说,好难。
在北京和韩牧之的联系反倒频繁了不少,每晚都会和他打个电话,因为每天都会有不少别人的经验和典型案例,我迫不及待得想和韩牧之探讨。也只有说到专业,我和韩牧之出奇地默契。
也关注着小敏的案子,有时和杨意泽发发短信或者打个电话。老孟在警方的严密关注下,但是没有证据,一切怀疑便没法落地。而邹昱凯在羁押期间精神状况出了点问题,警方不得不转到了监管医院。查到了老孟在南城郊区有一栋房子,但也不能说明什么,甚至在房子里没找到小敏留下的任何痕迹。小敏跳楼的案子实在太诡异,警方现在重新把调查重点放到了小敏的强暴案上,通过对当晚别墅的进出人员再次细细排查,另一个嫌疑人周世明虽然没有作案时间,但他当晚开出又开回的车却给了凶手一个进入别墅的契机。
“对啊。”我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你们厉害,这辆车曾经开出去又开回来过,凶手完全可以藏在后备箱,然后再偷偷溜进别墅。”
“之前我们没有把人和车剥离,只是排查当晚出席PARTY的人,”杨意泽笑道,“直到你怀疑孟祥辰是凶手,白队便开始琢磨孟祥辰是怎么进去的,这才突然想起之前那辆出去又回来的车。所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白队真厉害。”我由衷说道。
“那当然,白队也是老侦查了。”杨意泽说道。
“那凶手作案之后,出去也就如法炮制了?”我好奇问道。
“是。”杨意泽说,“现在技术科在对周世明的车做检验呢,如果能找到孟祥辰留下的痕迹,那他这个案子没跑了,周世明就是共犯。但小敏自杀那个案子,实在头疼。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凶手到底是怎么操纵小敏跳楼的。”
我无法回答,韩牧之说毒品不会那么准确地控制精神,我也暂时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第四十八章 再见导师
培训的课程紧张充实,我白天听课,晚上把笔记整理好再翻看。闲着无聊,我会打开手机,把陆曾翰发给我的歌一遍一遍地听,“有种奇怪的心情,控制不住地想你。爱是不由自己,却想逃避。”脑子里也会回放一些他说过的话,从认识他的那个雨夜,到现在,和他相处的细节,都像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在眼前闪过。
他说过,音乐可以调节情绪,听着音乐入眠的晚上,噩梦会少很多。艺术治疗法里也确实有音乐治疗,还是应用非常广的一种,只是因为我本人对音乐不太敏感,所以很少用。
忽然灵光一现,第一次和陆曾翰见面,他曾经说过一句“能救人,就能杀人,艺术杀人,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小敏被投了毒品,吃了后产生幻觉,头晕脑胀下能遥控她直接走到窗边跳下去的,会不会是音乐?我急忙跳下床翻了下课程表,恰好,再过两天就是我的导师Katherine来华讲课的日子。我正好可以就这个问题请教她。
陆曾翰没有再联系我,我更没勇气去联系他。只是他的朋友圈隔三差五会分享他又在哪开会,在哪吃饭。这个人以前的朋友圈没这么庸俗啊,现在怎么吃个寿司都要在朋友圈秀一秀?难道在他那个圈子里,这不是秀下限吗?他们不都是在吃海天盛筵的么…我看着他的图片,只觉得辣眼睛无比。好在这样一来,倒像每天都能看到他似的,对他腿伤的担心也好了许多,能这么欢腾,说明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的生活永远这么多姿多彩,对我,大约已经忘了吧?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是喜欢一个人吗?我从没有过,如果是,这种滋味真的好煎熬。
三天后,我和Katherine坐在了北京大董的烤鸭店里。还记得第一次去雅筑,感觉和这里的风格很像,菜名都诗情画意的。而我带Katherine来是为了满足她叨叨了好多年的烤鸭情结。
Katherine还是胖乎乎的,一脸慈爱。烤鸭上了后直呼好吃,对我笑道:“乔,你比之前快乐了不少,看来你还是适合回中国。”
“是吗?”我这几年在南城,倒是的确情绪平稳了很多,心态也淡然了不少。
闲聊片刻,我切入了正题:“音乐能不能操控人的情绪?比如说,会不会让患者做一些消极的行为?”
Katherine侃侃而谈:“音乐能影响人的情绪,这是肯定的。但是操控,并不容易。西方曾经有过死亡音乐之说,比如《黑色星期天》,据说很多人听了都自杀了。现在原版被销毁了,也只是个传说而已。但是如果音乐的曲调都是不和谐的音符,会引起心理沮丧、自卑、不安甚至厌世等情绪。”
“你遇到过因为音乐自杀的案例吗?”我问道。Katherine艺术治疗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不仅拘泥于绘画,也包括音乐、舞蹈、心理剧等都是她用过的治疗手段。她甚至有过在监狱为犯人做艺术治疗的经历,当时我也跟着实习了几个月。
“有。”Katherine点头,“不过不是音乐沮丧,恰恰相反,那是一首轻柔的小调,让人听了非常舒服。”
“那为什么呢?”我好奇。
“案主因为和女友分手而心情抑郁,那首小调是他们的定情曲子,见证了他们的爱情,所以曲子被抽象成了爱情符号。每次听到,对他都是一种刺激性应激。很不幸。”Katherine现在说起来仍满是惋惜。
我陷入了沉思。如果导致小敏走到窗前的是音乐,会是不和谐的“死亡音乐”呢?还是小敏和老孟的“定情音乐”呢?
第四十九章 相思起,凭栏意
和Katherine吃饭回去,我迫不及待给杨意泽去了电话,把和Katherine聊天情况告诉了杨意泽。
“我明天就去走访周边的居民调查一下,看当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反常的声音。奶奶的,这个凶手太狡猾了。作案都是高科技高智商,怎么能想到那里。”杨意泽声音愤愤。
培训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月,我开始心里长草似的想回南城。我从没有过对一个城市这么疯狂的想念,包括当初从家里到北京,从北京到美国,从美国到南城都没有过。南城潮潮的空气,咸咸的海风,晴朗的天空,明艳的晚霞,还有一个嬉笑没正形的人。我的心,前所未有地纠结,再也不能专注于培训知识,脑子像注了水,见缝插针地走神。就像诗词里说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因为一个人,想念一座城,是不是就是这个滋味?